晴丫头替方言清铺好了床,把热好了的汤婆子放进了铺盖里,提前帮方言清暖着被子,转头看见方言清正坐在凳子上发呆,双眼无神的盯着地面,不知在想什么。
“姑娘,敏姐姐的事,你尽心了。”晴丫头缓缓说道,眼泪簌簌的留了下来,“只是我们做丫头的被人牙子卖进来,自己的命早就由不得自己了。”
“谁说的,我...我护不到别人,也是护的到你的。”方言清哑着声音开口,忽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晴丫头,“我想逃。”
声音很轻,晴丫头忙看向外面,听着外面依旧静悄悄的的,才看向方言清,走上前,问道,“因为敏姐姐的事?”
“不过是一个引子罢了,我心里实在是气不过,”方言清伸手擦了擦晴丫头的脸上的泪水,“我现在只是有这个念头,先与你说一说,你莫要慌。”
“我不怕,也不慌,只是姑娘去哪儿把我捎上就好,我就跟着姑娘身边,伺候姑娘。”晴丫头正色说道。
“那你家里呢?”
“我没有家,姑娘在哪,我家便在哪儿。”晴丫头说道,把方言清扶起来,“姑娘你还是快去床上想事吧,不然又要冻伤了。”
钻进铺盖窝里,晴丫头把方言清肩膀两边的的缝隙压实在了,才端着油灯出了门。方言清盯着床头,又睡不着了,辗转翻身了好几次,寻了个舒服的方向,侧窝着,身子蜷成的虾米。这几日卫家那边无边明媚,舅母这边无边阴霾,两边南辕北辙的环境,让自己只叹得这烦丝杂绪,恼的人心思不安。
到底什么世道,才能没有压迫,才能让所谓的尊卑消散,自己忽然想去临安看看,就像是逃跑的念头一样,来的莫名其妙。自己本该也同他们一般明媚,偏装了愁丝在眉间,假意乖顺,做的这般规矩。
今日舅母对自己那番话应算警告了,婚事未定,常常外出,想必是看在心里,心中不顺的,舅舅又常不归家,把气撒在自己身上,也是说的通的,更何况自己触了她的霉头。
又是一日艳阳天,晴丫头从外面回来,看着在院子里搬来躺椅晒着阳光窝着绣花的方言清,实在忍不住的开了口,“姑娘今日不出去?”
“敏丫头呢?”方言清手上捏着金丝线,正在往黑布上绣着金寿桃,针尖抵着棉布往上一挑,收了尾。
晴丫头听见方言清的问,一下子低了声音,神情也沮丧了起来,“在柴房里锁着的,人安静的很,我去的时候,听给我开锁的婆子说,昨夜里叫的惨,边哭边嚎,现在兴许是没力气了,便静下来了。我进屋里去,敏姐姐正瘫坐在地上,见我来了,也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她声音哑的很,还朝我笑了笑,”
晴丫头讲到一半,自己先掉了泪珠,“我把姑娘你给我的东西给她,她只说她用不上,说,姑娘的好意她记下了,姑娘一直是个好心的,只是她命不好,怨不得旁人,之后嫁过去了,兴许会不愁吃穿,这些以后都是用不上的了,还让我帮她还一个东西,让我把这个送到她老家去,捎一句来生再见了。”
方言清手上的针忽扎破了手,冒出了殷红的血珠,看着戳破的手,楞着声说,“她是这么说的?”
“嗯,东西还给我了。”晴丫头把手里捏着的锦袋拿了出来,“是一个木头娃娃,写着敏姐姐的小字。”
方言清忽然觉得脑袋有些发昏,撑着旁边的小桌子站起来,那话分明是将死之人说的,一副交代后事的样子,但愿是自己想多了。
晴丫头看见方言清起身,连忙伸手扶着,“姑娘,怎么了?”
“去柴房,去看看敏丫头。”方言清放下手里的针线,出了院子门,才往柴房那边没走几步,就听见一声惊呼。晴丫头此刻也明白了,呆站着搀着方言清。
敏丫头是用衣裳打了结,用柴火垫着,吊死在了房梁上,这后面的事料理起来颇为迅速,匆匆的唤来敏丫头老家的人,拿着草席一裹便完了,倒是没有负汤依云当初的话,给了人家几十两银子。那个东西是晴丫头拿给敏丫头相好的,听晴丫头说,本来他们打算明年敏丫头的工期一到,并结亲的,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这天又冷了些,树上的叶子黄了大半,添了不少秋风萧瑟感,敏丫头死的第二天,汤依云就快刀斩乱麻,为防再生祸端就把晚春打包好给二叔公送了过去。
方言清整了整身上的比甲,在家里窝了好几天,终于把这几天紧着过去了,才过了午饭,方言清就想着出门的事了,中间唤晴丫头去见了一道丁三娘,原是丁三娘这几日身子不好,日日汤药为伴,所以出不了门,今日里方言清念着三娘,想着早早的去探望一番。
裕康二十七号,方言清看着面前被蚁蛀的有些破旧的门,轻轻捏着门扣,扣了三声门。
院子边上的树长的高大,树枝都伸在了外面,这院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中确实能说个恰恰好了,见没人开门,方言清正准备再敲三声门,就看见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了。
丁三娘穿的素净,一声淡青色的旗袍,什么花纹也没有,头发也没挽着,轻轻的披在身后,看着方言清站在门口,显然是有些惊讶,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姑娘,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许久不见三娘了,心里忧心,给三娘带了些水果,刚在外面的摊子上买的,新鲜着的。”方言清轻轻笑着说道。
丁三娘打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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