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金陵城遭遇变故,百名修道中人在金陵城门前叫嚣,有攻城之势。家父带上了大哥、二哥、三姐出城去抵挡,可谁都没想到,那群牲畜竟将我言家直系一脉全部杀死。
“当时我远在洛阳稷下学宫进修,本要修到二十二岁。可此事后,言家除我之外已无主,我一得到了消息,便星夜兼程赶回金陵奔丧,顺带继任城主之位……”
言静臣将事情起因经过一五一十地与公孙诗潋说着。去言府的途中,也有不少百姓热络地与言静臣寒暄问好,言静臣虽也会热切地回应,但却难掩眼中的悲伤。
“你的父兄若是能够看到这如此繁荣的金陵城,一定会很高兴的。”公孙诗潋劝慰道。
洛飞羽都在一旁默默听着二人的交谈,听了一路。这一路上,言静臣似乎并未顾及到他是外人,在他这个无关此事的人面前也不避嫌,将来龙去脉都告知了公孙诗潋。
也许正是自己方才在深巷里的那番话……
想到此,洛飞羽嘴角露出了会心的冷笑。
话正投机,不知不觉已走到言府台阶前。
言府,也就是昔日的皇城。与秦淮遥遥相望,表面巍峨壮丽,却满目疮痍,自言府接手皇城为府邸后,就不在经修,也就被岁月侵蚀成这般模样。虽皇城风采不再,但却可依稀见得几许昔日的无双盛景。原本印在墙上的代表皇帝的黄龙腾云纹,也早早被剖去,新印刻上了代表言家的五瓣梅花纹。
若是换了其他家族胆敢以皇城立府邸的话,那可是诛连九族乃至旁支附庸的大罪。而言家,偏偏就是不为多数能以皇城立而邸的家族之一。
昔日帝都城变迁,自洛阳迁至长安,再由长安迁至金陵,而后再迁回洛阳。金陵为都时,国内上下安居乐业,无饥寒之家,轻徭薄役,经济贸易达到了顶峰。外无忧患,年年皆进贡朝廷,许一世臣服。但金陵毕竟是风月之城,画舫歌楼灯影扇香,无数美人引帝王将相权贵才子折腰。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后来,单单金银珠宝已无法取悦美人。为得美人的欢心,朝廷不惜欺压江湖门派,搜刮门派里的灵器珍宝。而有些执拗的老掌门因不愿交出,朝廷甚至放火烧山屠遍满门。
眼见那些镇派之宝在那群祸水之间贬为凡物,名盛一时的门派在朝廷金枪下化为一片哀嚎的尸山血海,江湖上下义愤填膺,气结连理,经历三十六年卧薪尝胆,打着“逆天”的名号挥师起义。
也就是那时,在泱泱国境内,士兵将帅用自己的血,见证了许多门派的“奇异诡术”。在他们印象里是“江湖骗术”的那些招式,将他们击得溃不成军。一夜之间,日月更迭,大江回流。
江湖中人临金陵帝都城下时,龙气已灭去大半,带着金银妃嫔畏缩在江月楼角落里的皇帝只想着如何逃命,并不打算反抗。风雨欲来的皇城正摇摇欲坠之际,一支打着五瓣梅花旗的雄狮杀到,击退了江湖人的进攻。当代言家家主更是以三剑击败三名武林高手,避免秦淮河被鲜血染红的悲剧,拯金陵于危亡,令言家落得了“暮淮三剑”的雅名。
进而,言家收复了小部分失地,并护送皇帝迁都洛阳。
自此后,本居在江东的言府一战成名,接受了皇帝的册封,封地金陵,并封“暮淮王”,以昔日皇城为邸,永生永世。
但经此“逆天之役”后,朝廷龙气锐减,江湖人才辈出,已有了与朝廷分庭抗礼的实力。朝堂已无力打压江湖人,涉足江湖事,江湖事江湖了,朝堂事朝堂结,井水不犯河水,直至今日。
言家祠堂。
惺忪的烛火轻轻摇曳,檀香袅袅,给森森的祠堂带来些许暖意。刻着“侠骨长存”、“暮淮留香”、“少言多行”等十几个牌匾挂在正厅,皆为帝侯将相赋予,彰显言家入主金陵以来获过的功名与荣耀。
言静臣在众家主面前烧了一柱高香后,便带着公孙诗潋绕过了供奉言家昔日家主的正堂,来到了偏厅。
偏厅,是祭祀除家主之外,与言家有着直系血亲的人,言静臣口中已故的两位兄长,与一位姐姐,皆在此处。
公孙诗潋一踏入此间,便抬眸扫去,终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她所心心念念的墓碑。
——“第五代家主之女,言雪微之墓。”
碑前烛色如血,火光惺忪,但小香鼎内空余香灰,没有正燃着的香火。公孙诗潋从所有的小香鼎扫视下来,唯独言雪微的墓前没有香火。
“近日事务繁忙,给姐姐上香一事,倒是耽搁了。”言静臣看出公孙诗潋的疑惑,解释道。
“那这一次,就让我来上吧。”公孙诗潋叹息一声,从香筒里捻出三根紫黛色的香,“毕竟她也曾帮过我,是我少有的知己。”
“用这个香吧。”言静臣朝公孙诗潋伸出了白皙的手掌,递出一物。
公孙诗潋转眸一看,是三根表面为喜红色的香。伸手接过后,她不解地望向了言静臣:“红香?紫香寄思,红香寄喜,难道言家近日是有什么喜事?”
言静臣轻轻地点了点头,并未作答,而是自顾拿出了三根红香,以内力燃起香后,率先在蒲团上跪了下来。
公孙诗潋在袅袅香火中望向了言静臣的侧颜。有那么一刹,她就感觉跪坐在这的就是言雪微,他们姐弟俩实在是太相像了。
良久后,公孙诗潋方自嘲地笑了笑,心中感慨道:“斯人已矣,何必挂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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