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安县水患较轻,但还是有水患,为何你孟县令不去赈济百姓,而呆在县衙之中与本官说话?”李三坚随后淡淡地问道。
孟广喜闻言,呆了一呆后答道:“李府尊,下官无粮无钱,如何赈济百姓?”
“无钱无粮?你惠安县的钱粮哪里去了?”李三坚闻言皱眉问道。
“李府尊,县仓已空,已无一粒存粮,无一个铜板了,县衙早已是入不敷出了。”孟广喜答道。
“啪!”李三坚大怒,猛地在木桌之上拍了一记,大声喝问道:“孟广喜,这就是你提前征收秋税的理由吗?这就是你盘剥百姓的理由吗?每岁你惠安县岁入去了哪里?用在了何处?”
“啊?李府尊,冤枉啊!”孟广喜见李三坚忽然发怒,被吓得浑身哆嗦了一下,随后双膝又是一软,跪下地上叫屈道:“下官实有难言之隐啊,望李府尊明察。”
“你有何难言之隐?”李三坚沉下脸对孟广喜说道。
“李府尊,我惠安县岁入不过一万七、八千缗,可我惠安县岁支却要二万五、六千缗,这其中的缺口足有八、九千缗啊。”孟广喜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伸手抹了抹眼泪,露出了袖口官袍之下的粗布里衣。
缺口如此之大?李三坚闻言暗暗心惊,
想必真如他所言,也许其中真有隐情吧?李三坚想到此处,伸手扶起了孟广喜,温言说道:“起来慢慢说,只要你今日将惠安县之事,据实告知本官,本官就决不追究。”
“李府尊,惠安县确实是入不敷出,且缺口异常之大,惠安县岁入无非只有两税、丁盐、坊场课利钱、租地钱、租丝租紵钱等等,另还有些州府拨给等等,岁入不过一万七千缗上下。”孟广喜被李三坚扶起坐下后,缓缓的答道:“可岁支却达到了二万五千缗上下,其中包括大军钱、上供钱、籴米钱、造船钱、军器物料钱、银娟钱等等,另有有返乡奉祠,祠禄官的请俸钱等等。。。”
“等等。。。”李三坚打断孟广喜之言道:“我泉州并无战事,为何还有大军钱?返乡奉祠,祠禄官的请俸钱又为何物?”
“李府尊!”孟广喜闻言答道:“泉州常被海贼袭扰,当然就有朝廷大军驻扎,就算泉州无大军驻扎,但大军过境之时,下官等也要奉上大军钱的。返乡奉祠即为朝廷官员致仕之后返乡所费,祠禄官的请俸钱亦是一种接待所费,另有禄官的食俸,县衙官吏、衙役、杂役的俸禄、过往官兵的勒索。。。等等,李府尊,下官实在是不堪其扰。”
孟光喜顿了一顿后接着说道:“我惠安县入不敷出,县衙众人的俸禄已经拖欠了半年了,下官。。。下官甚至。。。就连祖产都拿出来填补缺口了,可仍是远远不够啊,下官甚至还借上了高利贷,却。。。此次李府尊过境,下官预借些秋税,也是实属无奈之举啊。”
孟光喜说罢,是伤心不已。
李三坚听完后,看着孟光喜久久不语,想知道孟光喜之言到底是真是假。
真若孟光喜口中所言,一个堂堂县令居然被逼到了如此境地?县令如此,县令之下的县丞、县尉、衙役等人更应该是如此。
人被逼急的时候,或失去理智,如盘剥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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