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家茂二月十三日上洛,三月四日抵达京都,被公武合体折腾了个半死,结果七月中旬一到家,还没等喘口气,这西洋人就跑来要帐,你说我招谁惹谁了。
他和庆永在京都就憋了一肚子,这回是彻底炸了: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不是朝廷要攘夷嘛,还‘赐红白御旗于庆亲,以益督励焉’,让西洋人找朝廷要钱好了!”
群臣死劝活劝,这才没闹出大事来。
但到底怎么答对西洋人,大家都拿不出好主意:
本来江户就反对武力攘夷,即使在京都受到朝廷和各家逼迫,四月二十三日的攘夷令,说的也是“彼来袭必攘扫之,我进取则不可开战端”。
如今长州毛利家主动挑衅,然后被打了个落花流水,这关幕府毛事啊。
理论上,这谁挖的坑谁填,就让洋人找长州、找小朝廷要钱好了。
可话虽这么说,可要真不管,那幕藩体制不就彻底完蛋了么——担不起事情,那怎么做带头大哥。
再说了,洋人蓝眼睛见不得黄金子,长州肯定是拿不出这笔钱来,那可不还得赖上幕府。
可这么一大笔钱,幕府一时也拿不出来啊。
大家讨论来讨论去,恨不得破罐子破摔,干脆咱也武力攘夷好了——打得过,一切好说;打不过,就爱咋咋地!
但牢骚话说完,事情还得处理。
这时,外国奉行也和洋人打听明白了,其实洋人并非是非要这笔钱不可,人家给出了一个交换条件:
当年的安政通商约定中,除了如今已经开埠的长崎、横滨、箱馆三港,还规定了两港两市的开埠时间。
折算起来,新泻港是安政六年十二月九日(1860年1月1日),江户开市为文久元年十二月二日(1862年1月1日),兵库开港、大坂开市为文久二年十一月十二日(1863年1月1日)。
其中的新泻港,因为航道坑爹,之前幕府和洋人一商量,人家就轻易放弃了;可兵库、江户和大坂,这洋人盯得可是非常紧的。
可三港开埠后闹得一地鸡毛,打死幕府也不敢依约继续执行啊。
因此,文久元年十二月(1862年1月),幕府派遣使团去欧罗巴要求延期——正使小栗忠顺、副使松平康直、目付京极高明,一行三十六人。
去年十二月使团回来,通告获得了本土英吉利官府的延期同意,所以西洋诸强都只好答应延期。
可如今借着下关这件事,人家集体反悔了,要求除了新泻以外,兵库、江户和大坂立即开埠。
要么赔钱,要么开埠,反正两条路得选一条。
赔钱嘛,十分肉疼;开埠呢,这不是逗么,四月宣布攘夷,然后七月开埠,这弯拐的太急,谁的腰也受不了啊。
最后万般无奈,幕府中枢搞出来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首先,这事是长州惹出来的,毛利家躲也躲不过去,让其家主庆亲父子赶紧来江户,偕同处理此事。
其次,这漫天要价就地还钱,62万英镑太多了,
和洋人好好谈谈,这多少也要降点不是。
最后,如今不是公武合体了么,这麻烦也得丢给京都小朝廷,正好,将军后见庆喜也在那里,让他们也头疼一下好了。
不过呢,这上奏朝廷里面可是有很大的风险,如果京都直接掀桌子,要求幕府武力攘夷怎么办?
事到如今,将军家茂和大老庆喜也认命了,与其这样被猪队友害死,那还不如一拍两散,该咋就咋地。
这些是文久三年(1863年)七月中旬发生的事情。
江户这么一发狠,表示武力攘夷谁爱攘就自己攘去,幕府是坚决不干,于是事情可变得就有意思了。
此时小朝廷和在京都的诸侯,已经收到了长州战败的消息,再受到幕府决裂的威胁,于是也不硬挺着攘夷了,顿时上下风向一转:
“这攘夷也是要讲究方法的嘛,不能无脑蛮干。”
这无脑,说的可不就是长州。
八月十八日,庆喜联合会津等诸侯二十七家,将七位公卿、长州藩兵和浪士,总计一千余人,赶出了京都。
至此,开了攘夷第一炮的长州,先是战败,再被朝廷和盟友抛弃,由风云儿直接变成倒霉孩子,其前景看起来大大不妙。
于是呢,长州毛利家主庆亲就又后悔了,对原本坚持武力攘夷的家臣团很是怨恨,认为都是这些人惹的祸。
这时,侧近人吉田矩方献计:
既然朝廷靠不住,那就只能与幕府缓和关系。
岛津家主齐彬,如今隐然成为了外样大名之首,其和幕府的关系又十分密切,因此请托齐彬,是毛利家如今唯一的生路。
之前,吉田就一直劝阻庆亲不要贸然攘夷,但由于庆亲耳根子软,谁声音大他听谁的,所以吉田没能建功。
如今嘛,已经显现过先见之明的吉田,他再次献计,不由得庆亲不重视。
于是,吉田受了家主委托,开始为毛利家的存亡奔走:
他奔赴鹿儿岛,在觐见了岛津齐彬后,历数了两家之情,尤其对萨长贸易大肆赞美。
原来,自安政六年(1859年)以来,萨摩以砂糖等物换取长州的米棉等民生用品,这对双方都大有裨益。
有这份交情,齐彬也有点不好推脱。
因此,在拿到毛利家以后唯岛津家马首是瞻的承诺后,齐彬让西乡隆永出面配合吉田的行动。
而西乡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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