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忆表情略显不自在,心里却松了松。原来把自己心中所想说出来,是如此的,开心?
他像个小孩子一样,为自己的发现在心里偷偷地欢喜着。
却不知,陈愿为此担心不已。
怪不得风无为说他不对劲,今日亲眼所见,才信了风无为的话。
君忆是真的不对劲啊!
别的不敢说,认识他后,极少能见到他毫不掩饰的关怀,更不要提被他搂着睡觉的待遇了。
君忆对她的态度从来都是硬邦邦的,什么温言软语,耐心细心,都是话本里才见得着的。
这睡一觉起来,怎么跟换个人似的?
知晓她没睡好,主动让她路上补觉,还贴心的让自己躺在他怀里,这些她以前倒是经常幻想过,不过后来知晓君忆是个冷冰冰的性情后,自此打消了所有的幻想。
就在方才,初醒那刹那,她还以为自己在做美梦呢。
若非被他摁疼的伤口提醒着她这不是梦,她大概会像个花痴一样上去抱住他,仰天狂笑。
既然不是梦,那他如何会——
百思不得其解,陈愿无意间一撇,对上了他直勾勾看着自己的眸光。
陈愿下意识吞咽一口口水,心中不停地提醒自己,他其实就是看着自己,并没有直勾勾地,请不要误解。
“怎么了?为何要这样看着我?”
君忆又是立即转开眼,心里暗怪自己是怎么了?为何总忍不住去看她,去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陈愿歪着头去看君忆的脸,追问:“君忆,你到底怎么了?”
“……我、我也不知为何。”
“哈?你真的不舒服啊?”闻言,陈愿着急地去捉他的手腕,“给我看看。”
“看什么?”
“你最近老是不对劲,我看看是否幻境留下的后遗症。”
闻言,君忆主动伸出自己的手,问道:“何为后遗症?”
“哦这个啊,怎么说呢,我也不知怎么解释,反正就是不好的征兆。”陈愿一边探他灵息,一边问道:“哪里不适告诉我。”
君忆配合她,是怕自己不依她,她闹腾。见她似模似样的倒真像那么回事。一时好奇,便问道:“你何时学会替人诊脉了?”
“这可不是诊脉。”陈愿认真地一寸寸探灵,边道:“小瞧我?我会的东西可多了。”
这句话多有几分邀赏的意思,可自她嘴里说出来,却变成了俏皮。
闻言,君忆难得展颜一笑,曲指去刮她的鼻尖。只是这个动作只做到一半,他就僵住了。
陈愿还维持着探灵息的动作,清亮地眼却睁得很大很大。
大到倒映着亦是一脸震惊地的表情,同样睁大眼睛的君忆。
他到底在做什么?
又是一阵相顾无言。
终是陈愿沉不住气,她忽而一笑,耸了耸珠玉般的鼻尖,对君忆道:“快,鼻尖痒痒。”
君忆怔了怔,半信半疑,用举了半天的那只指尖轻刮了刮她的鼻尖,不敢确定地问她:“好些了吗?”
原本是为了打破尴尬才说鼻尖痒痒,谁知被他刮了几下真的有些痒痒了,她就着他的手指蹭了蹭,适才笑道:“好了。”
这如同撒娇的举动,着实令君忆乱了心绪。
她真的是陈愿吗?
以往的陈愿就跟他屋后种的玉竹一样,笔直光滑,从来不会搞这么弯弯绕绕的花样,更没有女子该有的矜持和温软。
曾经他还一度怀疑过,她会不会是什么山精妖怪。因他从未见过行事作风硬得像石头一样的女子。
不懂得迂回,不通人情世故,不懂男女之防,遇事只会以暴制暴。也从未在人前露出一丝女子该有的样子。
尽管过了这些年,在师尊和他的帮助下,她改变了很多,可本性犹在。
依旧不懂矜持温软,即便是伤口汩汩流血,她一样面不改色。
正因为如此,才会被那些人口无遮拦、污言秽语的评论。
她心知并非所以人都对她恶意满满,绝大部分是知晓了解,她虽身为女子,实在跟男子没多大区别,所以并不在意人家背后说她什么。
可现在就不同了。
他和师尊期待看到的一面,终于出现了。
也是君忆自己不够关注陈愿,若他细心,根本不难看出,从那次街头被人挑衅几句,夜半就摸出去找人寻仇,足以说明陈愿变了。
只是,他习惯性把陈愿的作为归于胡闹。
以至于,此刻看到陈愿的改变,冲击大到以为受幻境影响的是她。
怎么会这样?
这冲击力着实有些大,导致君忆只会频繁自问:怎么会怎样。
陈愿浑然不觉自己无意间的举动,竟然影响君忆至深。
她收回手,还一副疑惑不解的表情,“没问题啊,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啊?”
“我不知。”
“唉,算了算了。等会跟风无为碰面在叫他给你看看吧。”陈愿嘟囔着:“你呀,叫你别那么着急,搞不好就是练功太急进导致的。这几日就不要再练了。”
君忆心绪有点乱,也未完全听清她说了什么,只道:“好。”
按以往对话发展,君忆听完后,要么不吭声,要么让她管好自己。
实在没想到,陈愿听到的竟是一个“好”字。
她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抬手用力压了压,再凝神倾听,风声、心跳声、规律的气息,无一出错。
咦——
她耳朵没有问题啊,怎么就听到一个好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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