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京回到公司,西棠听到同事在办公室里说,剧播完了,人气不涨啊。
西棠笑笑坐到一边,《最后的和硕公主》是在央视四套的电视剧频道播出的,不算是国内年轻人的主流频道,观众大部分都是四十岁以上的女性观众。
女主演名不见经传,男主演也不算是年轻偶像,年轻人看得比较少,网络议论度就低了。
守在电脑前的负责宣传的同事冲着她笑:“西棠,中老年阿姨喜欢你。”
西棠乐呵呵的:“那挺也好的。”
倪凯伦的助理探头出来喊她进去办公室。
西棠进去倪凯伦办公室,发现苏滟也在,正问了倪凯伦一句:“要不要炒绯闻?”
倪凯伦摇摇头:“杨一麟名声不好,别惹一身骚,等今年底看看吧。”
苏滟同意了,端了咖啡环佩叮当地走了。
西棠坐在她的沙发上签公司给她接下的几份工作合同,她最近在休息,新剧还没开拍。
倪凯伦说:“剧本背得怎么样了?”
这是她的强项,西棠胸有成竹地答:“差不多了。”
倪凯伦叮嘱了一句:“记得下午去上声乐课。”
西棠埋头专心写字,闻言应了声好。
倪凯伦在办公桌旁对着电脑翻文件:“年末的活动邀约多,今年的礼服早点挑,时装周已经结束了,明年春款的流行基本已经出来,你先看看各家的衣服,我联系看看能不能多几个品牌赞助商。”
西棠防止她盲目乐观:“妈咪,第一次当女主演,能不能拿奖,很难说的。”
倪凯伦发了狠地道:“这剧好,今年已经过了一半了,出来的剧没一部像样的,下半年章芷茵有一部,走的偶像剧路线,能不能超过你还另说,再说了,我要这点能耐没有,我在这圈子这么些年的积累那是白搭了。”
西棠知道,在事业上,倪凯伦一向比她有野心,也更有规划,今年的三大电视奖评选,最早一个评奖在十月,最迟的一个在年尾。《最后的和硕公主》是大剧,如果西棠能拿走其中任何一个女主演的奖项,那接下来的接剧的档次和片酬,都将会高一个台阶。
倪凯伦在办公桌旁冲她招招手。
西棠起身走了过去。
倪凯伦指了指桌面说:“新送来的几份剧本,有两部是电影,你先看看。”
西棠搬起那一叠剧本,问了一声:“电影剧本好不好?”
“我没看,”倪凯伦埋头签了几份文件:“投资一般,男主演也没定。”
西棠怏怏地应了一声。
倪凯伦眼看事情交待完了,示意西棠给她倒咖啡,自己则走过来坐到了沙发上:“别怕,一年几百部片子上映,慢慢挑,总有好的。明星我见多了,好的演员却要磨练。人会老,但作品永恒,西棠,我会将你推成这个行业里留得下名字的——”
倪凯伦顿了一下,改用粤语,“百世流芳。”
倪凯伦手下治军极严,对艺人身形仪态以及职业操守的训练极为严格,被她带的艺人没一个人不抱怨自己过得生不如死的。黄西棠这种底层摸爬滚打过好几年出来的,有时都觉得要被倪凯伦逼疯了,她平日里跟她说得最多的话就是工作,投资,赞助商,少吃点。
印象中,她从未跟她谈过表演。
那一瞬间,西棠忽然感觉眼眶里的泪水差点要涌出来。
“哇,”赶在哭出声之前,西棠夸张地大叫一声,“好劲啊。”
倪凯伦搂住她哈哈大笑。
西棠伏在她肩头笑得滚下泪来。
人生就是这样了,又哭又笑的,情绪是最无用的东西。
上一次她从北京回来时,情绪大崩溃,哭得两腿发软,眼肿如桃,心里的凄哀一阵一阵地往上涌,下飞机上了公司的车时,倪凯伦狠狠地往她的背上抽了两巴掌,打得西棠脊骨发麻,耳边一阵嗡嗡声,仍听到她在怒其不争地痛骂:“一集十万片酬时,你给我在came
a前使劲地哭,没有镜头,你哭个屁!”
夏至之后,横店下了好几场雨。
片场顶棚都被打湿了,剧组索性改拍雨戏,西棠吊着威亚,跟戏里的大反派挂在半空一遍又一遍地套动作,终于导演喊“卡”,换武替上场,西棠被助理扶了下来,脱下厚重戏服,从中能拧出湿漉漉的水花。
西棠下了戏,身上黏糊糊的一片,内衣裤都被雨水和汗浸透了,片场也不方便冲澡,她只好换了衣服,坐车回到了镇里。
傍晚的雨已经停了,西棠在路口下了车,阿宽给她拿着拍戏用的那个大背包跟在她的身后,西棠低着头,穿过人声鼎沸的街道,在街角口拐了个弯儿,爬上她住的那个半坡道。
她仍然在横店的那个屋子住。
西棠把那一层的隔壁屋子也租了,平时助理陪她住,有时妈妈过来探班住一下。
阿宽搂着她的手臂,忽然欣喜地说:“姐姐,看,月亮真好看。”
西棠抬头看了看天上,横店的夜晚,天空呈现出一种黯淡的深蓝,厚厚云层翻卷,中间一轮月亮,已呈满月之象。
初秋了,夜里空气还是闷热,两个人站在坡上,抬头看了看月亮。
西棠远远望去,居民楼旁边依然是一盏昏黄路灯,虫蚁在光下飞舞,路旁杂乱地停着一排轿车。
那一刻,心底最深的那一处血管,忽然轻轻地跳了一下。
路口斜坡的灯下,曾经有一个人,站在那里等她。
他在她的记忆里,有时格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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