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小瑛气得直掉眼泪,那天西宁市下着倾盆大雨,她的丈夫凌晨下了飞机,车子直接开进了西宁防汛抗旱总驻防,赵平津从驻防部队出来,直接回了酒店蒙头睡大觉,下午就回了京,他在青海待了十个小时都没到,连酒店房间门都没有出去过,唯一进过他房间的人,还是胡家那位他的发小儿。
倘若他真的干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儿,她要发作也有个由头,可眼下这样,她除了闷声忍着,别无他法。
赵平津站在那儿,想了一会儿,脸色慢慢变阴沉,声音倒还是平静的:“瑛子,不管我身边是谁跟你报告我的行程,我告诉你,你让他最好小心一点。”
周老师怒吼一声:“舟儿,你跟谁说话呢这是!”
郁小瑛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抓起沙发上的围巾皮包往外跑,周老师跟了出去,想拦着她不让她回,郁小瑛一直呜呜咽咽地哭着,站在院子里头不肯动,周老师回头望了一眼屋子,这对年轻夫妻什么感情,她能看不明白?赵平津是绝不会出来哄人的,周老师劝了几句,只好叫司机开车过来送她回去了。
周老师进了屋。
赵平津依然站在客厅。
屋子只剩母子俩,周老师在屋子里一进一出,怒火败了大半,方才的声色俱厉,一半是做给儿媳妇看的,这事儿是赵平津犯浑,该教训是得教训,她本不愿插手他们年轻夫妻的事儿,但要孩子是家里的大事:“舟儿,你到底想怎么样?”
赵平津情绪又恢复成了进门那会儿,唇边薄薄的笑,却不气气:“周老师,您安排您儿子结了婚,怎么着,使命还没完成,又接着安排我生孩子?”
周女士深深地呼吸,抿着嘴角,脸上的纹路深刻下去:“你结了婚不要孩子,你没问你媳妇答没答应?”
赵平津看了一眼他母亲,垂了垂眼睑:“您早点休息吧。”
他转身往一楼的书房走去。
周老师跟着他走过去:“舟儿!”
赵平津在门边转身,眸中隐隐消沉,带了一丝怨怒:“实话我告诉您,我就是不想生。”
周女士脚步一下就顿住了,她站在书房的门口,微微张着嘴唇,愣了好一会儿,缓缓收起了包容慈爱的面容,冷着脸淡淡地说了一句:“舟儿,别耍性子,这个家一步都不能走错,后果你承担不起。”
赵平津扶着椅背站住了,而后疲惫地笑了一下。
周女士看着儿子,唤了一声:“舟儿……”
赵平津站在书房的那一方大方桌前,北厅的这一间书房,正对着院子,一株西府海棠栽在窗边,家具都有些年份了,红褐色的花梨木大桌散出沉郁幽远的馨香。老爷子打小儿就爱带着他在里头玩儿,后来四五岁时开始练字,他个头儿小,老爷子特地叫人打了一方小凳子,他就踩在那方矮凳上,趴在桌面上写字,老爷子负着手在一旁慈爱地看着。后来读初中那会儿开始,他父亲每次回来,都要在这里召见他,有时正遇上他闯祸闯大了,父亲逮着就是一顿狠揍。赵平津一个一个拉开了抽屉,看了看,又伸手推了回去,拉开到最尽头的那个柜子,随手从盒子里掏出了一个小玩意儿,在手掌里婆娑着,赵平津断断续续地说:“我知道您为什么不喜欢她,我一开始心里是理解的……您受了多年的委屈,我爸常年的不沾家,您南边北边的两头跑,当初我也没怨您,就想着时候长久了,您也会明白我跟我爸不一样……”
书房里一片寂静,赵平津的沉郁沙哑的声音,飘飘荡荡,仿佛有回声。
周老师侧过脸去,抬手悄悄地抹了抹眼角的泪。
赵平津话忽然低了下去,却是异常的清楚,一字一字冷如寒铁:“可您不能欺负她。”
周女士闻言,愣了一下,随即轻轻地摇了摇头:“看来瑛子话没说错。”
赵平津无声地笑了一下:“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您还不清楚么?”
周女士颇不赞许地皱皱眉:“以前的事儿过去了就算了,你如今是结了婚的人了,该知道轻重。”
赵平津阴恻恻地问了一句:“是谁这么盼望着事儿过去?是您,还是陆晓江?”
周女士终于听明白了。
她露出了一点点了然的神色,不动声色说了句:“我说怪不得呢,把人晓江儿打成那样。”
赵平津眉头阴沉得能下一场暴雨。
周女士看了眼儿子:“我当初若不阻止你,后来你大伯走得那么突然,若不是稳住了郁家,你眼下能站在这儿跟我闹脾气?”
赵平津怔怔地站了几秒,继而突然放声大笑,笑意森然,寒意刺骨,“这么说我该谢谢您?谢您赏我荣华富贵?还得谢您跟陆晓江给我唱的一出好双簧?”
赵平津额头的青筋毕露,气得脸色煞白,因为愤怒和讥讽的面容几乎扭曲,唇边却依然挂着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像哭:“因为齐灵的事儿,晓江心里怪我,这事儿家属大院里的人都知道,我就不明白,我们发小儿之间这点嫌隙,都被您惦记上了?您不就抓着他爸的那点事儿,就这样吓唬了他那么多年?您是我母亲,您就这么对您儿子?怎么?陆晓江他妈还有脸来找您告状来着?别说我折他一胳膊,我就当面儿抽他丫的,她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舟儿,你别太放肆!”周女士发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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