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晓江忽然抬起了头,看了一眼西棠,面色悚然,嘴唇有点微微的发抖。
那一天西棠晚上九点多有一个录影,她坐了会儿七点左右提前离席,李蜀安给她递上车钥匙和包:“我送你过去?”
西棠笑笑说:“我自己过去可以了。”
这时心心在屋子里边大声地叫爸爸,西棠冲他挥挥手往外走:“姑娘叫你呢,赶紧回去吧。”
陆晓江看到李蜀安走了回来,推开椅子,悄不作声地走了出去,黄西棠正在胡同口倒车。
陆晓江走过去站在她的车旁,西棠按下车窗。
“有事儿吗?”
“西棠,你真的打算跟我小叔在一块儿了?”陆晓江面容竟有些着急。
“这是我自己的事儿。”黄西棠神色淡淡的,她上车后先补了妆,从陆晓江这看过去,车里坐着的年轻女明星,一截颈子纤长雪白,垂在肩上的头发被随意挽在了耳后,黑发边上一枚钻石耳钉隐隐闪烁,更衬得肌肤胜雪,红唇绝艳,跟多年前他们认识的小女孩儿,仿佛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
陆晓江脸上着急,嘴里却迟疑着:“你跟舟舟……你不知道,他……”
黄西棠望着他吞吞吐吐的神色,脑中一个激灵,突然截断了他的话,竟没发现自己的声音急促而凌厉:“你告诉他了?”
陆晓江神色忽然一愣。
黄西棠看了一眼他的神色,就已经全都明白了,心里一股绝望的愤怒四处冲撞,却无处发泄,她咬了咬牙冷笑一声:“你们为什么不干脆瞒着他一辈子,这样他还能少受点苦。”
陆晓江惭愧地低下了头:“西棠,对不起。”
西棠只觉得心里的一些东西在支离破碎地裂开着,怒火被慢慢地冲垮了,似乎瞬间又释然了,事到如今再追究谁,都已经都没有意义了。
她握在方向盘上手上定住了,猝然转过了头,直直地看着前方,神色显得格外的冷漠:“晓江,那是我一生之中最好的感情,毁了就是毁了,对不起三个字,太轻了。”
耳边陆晓江还在急急地说着什么。
“陆晓江,”西棠手握在方向盘上打了一圈,一脚踩下了油门,“就这样吧。”
陆晓江回过头,看到了站在门前的男人。
赵平津站在四合院的门前,脸色苍白阴冷,一动不动地望着他,好像望着一个巨大的怪物。
舞台剧《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夜》在中秋节假期的第一天开启了全国巡演,从北京第一场公演开始,阿宽回来重新给黄西棠当助理,那一晚从庆功宴上下来,西棠看到车上的一捧橙红色的花枝,细长的枝梗裹在报纸里,露出几朵肉质丰满的花瓣,树枝之中几个细小的红色浆果已经形成了。每一场公开的活动或表演,影迷和粉丝送的花不少,艺人很少有带回去的,助理阿宽却单独挑这一束,搁在了她的车后座上。
阿宽记得这个花,上一次出现,是在西棠凭借《春迟》夺得了人生中第一座电影奖杯的那一夜。
西棠上了车,淡淡地望了一眼那束花,也没说什么,回到酒店下车时,西棠推开车门往外走,阿宽替她收拾了东西,问了一句:“这花呢?”
西棠定了一下,没有回头,好一会儿,才说:“你处理吧。”
北京公演结束后,西棠跟着剧组去了南方几个城市,偶有休息时间,基本都是回上海,有好一阵子没有来过北京,日子过得忙忙碌碌,再有空来北京,是那一季的巡演结束了,她爷爷奶奶邀她来京小住。
十一月的北京,气温已经降下来了,西棠陪着家里老头老太太赶上看了最后一波红叶,下旬枫叶就会迅速地落尽了,秋风萧瑟起来,西棠去了国盛胡同好几次,没再见过赵平津,若无其事地问了李蜀安,才听说赵家老爷子在住院,快一个多月了,估摸着不太好,现在局势不明,赵平津也不常出来玩儿了。
那一晚李蜀安约了西棠跟他们父女吃个饭,因为西棠新接了工作过几天要回上海了,饭吃到一半李蜀安接了个秘书的电话,部里有个会临时要立刻召开,西棠让他走了,自己留下来跟心心吃完了饭,然后开车送小姑娘回了国盛胡同,出来时看到赵平津的车停在胡同口,她走到赵家的大院门前,哨岗上值勤的小武是认得她的,笑笑说:“您有事儿?”
西棠说:“舟子在家?”
宽阔的四合院空无一人,只有屋檐下的一盏灯在风里飘飘荡荡的,西棠穿过了游廊,走到西边的小花厅,灯光亮着,书房里有个人影,西棠走近了,看到是赵平津,一手按着胃,趴在桌面上合着眼休息。
人却是没有睡着,听到了声响,立刻醒了。
西棠站在门口,静静地望着他。
赵平津怔怔地看了她半晌,感觉仿佛在梦游一般,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说:“过来。”
西棠走过去,站在了他的椅子旁。
赵平津坐了起来,伸手环住她的腰,将头默默地靠在她的怀里。
西棠扫了一眼桌面,他的手机和烟盒丢在上面,旁边搁着半杯水和药片,她轻轻地说:“你没事吧。”
赵平津摇了摇头。
西棠说:“老爷子情况还成?”
赵平津又摇摇头。
西棠没想到他会摇头,这是连家里的医生都必须严格保密的消息,她问单纯是客气和关心,没敢真的想要答案。
西棠控制着分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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