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冤魂哭嚎般的飓风外,我的听不见任何声音,短短的路程仿佛被拉成了细长天梯,每当瑗跨出一步,都像是被人刻意挪动般后退半分。
我半缩起脑袋,两眼死盯着愈发清晰的断崖,心脏激烈跳动间,体内迸发的各式激素一并冲上大脑,带来濒死的痛感。
近乎是潜意识,我低声默念着,
“五十米,二十米,十米,五米......”
到最后,连视力都失去了作用。
嗒。
伴随着一声脆响,充斥于耳廓的噪音也在须臾内消散。
寒风湍流般淌过面额,埋过肌肤,翱翔于半空,耳后仅有弥散的怒号。
我缓缓的扭过脖颈,时间仿佛被泡在一碗粘稠的浓汤中,连肌肉的每一次抽动,血管的每一下收缩,都在这不到两秒的悬浮中转做了刻入骨髓的记忆。
矗立在悬崖边缘的,是薇铭那张憎恶可怖的面孔。
接着,恍若密林的藤蔓自脑后横移而出,将眼窝间的画面切为了宽度不一的长方形细条,像是老旧的电影般逐帧播放。
但无论何种剧幕,都有结尾。
惊叫响起,我的侧肩如同撞上了坚硬的顽石。磅礴的冲击片刻间化作无与伦比的巨力,将我和瑗生生撕扯开来。
重力像是漩涡,而我唯一的选择,就是享受坠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扯开嗓子,在一片纷杂的额藤蔓间放肆吼叫。
身处于极致的黑暗,我胡乱抓着能触及到的一切物体,身上全是在被磕出的刺骨疼痛。
忽然,飞舞的手臂碰到了一根碗口粗细的藤条,在意识有所反应前,我便如猿猴般将自己扯了过去。
刺啦——
惯性如同残忍的刽子手,在我贴紧藤蔓的瞬间,粗糙的树皮便像剃刀般剐蹭起我的皮肤。
“靠嗷嗷嗷!!!!”
边喊着,我只觉的自己仿佛抱着通红的贴条。
可尽管有所凭借,下坠的急速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消退,在我还没搞清楚现状前,坚实的地面便如期而至。
“咳!啊啊......啊......”
伴随着巨大的撞击,我的五脏六腑全都哀嚎了起来。
被难以言喻的剧痛和呕吐感所包裹,我甚至都发不出像样的惨叫,只能像蛆虫般蜷缩在地,抱着最先落下的左肩极其细微地呻吟着。
“没,没事吧?”
就在我快要看到阎王爷朝自己笑着挥手时,瑗的呼喊却不合时宜的传入了耳中。然而我张开嘴,喉咙里却似乎堵着块千斤重的巨石,只剩干冷的空气在舌头四周进进出出。
不过好在瑗并非是我,她显然对此地有着不少了解。随着石子和布料的摩擦声传来,一点暗淡的微光也出现在了交错的藤蔓间。
“喂?喂——哈!找到你了!”
远远地,我便望见了瑗那张占据着兴奋和喜悦的表情。一看到我,她立马高举起手中散发着白光石子,用极快的速度冲将过来,然后半跪在我身边茫然又激动的询问道,
“怎么样?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面对着瑗无比关切的视线,我也只好紧咬住双唇,僵硬的点了点头。
“太,太好了......”
直到此刻,这位勇武的少女才终于得以漏出这种轻松释然的神情。
“来吧,我扶你起来,咱们还有许多路要走呢。”
被瑗柔软的臂弯搂着,我忽然感觉有些别扭,就像是有人在用毛刷一下下扫着心脏周围脆弱的血管,虽谈不上抵触,但也有种奇异的......躁动。
“没事,我自己可以的。”
说着,我轻推开瑗的双手,奋力操纵起被摔得有些零散的关节,重新站在了地面之上。
等到身形稳固,我旋即闭住双眼长吸了口气,于此时此刻尽情体味着来之不易的生命。
不过随着理性的恢复,瑗方才的话语却显得有些奇怪,我撑开眼睑,颇有些好奇的问道身旁面含春意的少女,
“呃......你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是指......?”
可瑗听到我的疑惑后,反而笑的更浓了,
“我们要去见一人,它是从上古遗留下来的先民,见过无数的岁月、时代的更替更替,而且,它也救过我的命——”
她正视着我,用无比恬静的声音款款补充道,
“——在我还不是‘瑗’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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