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是聚光灯下扭动肢节的老旧木偶,在空无一人的舞台上尽情表演,消磨灵魂,取悦残忍。而这块不知来自何处的朽木,甚至都不配拥有姓名。
“珞?”
树人身后传来疑惑的声音,瑗绕过繁盛的绿叶,目光始终锁着地面交错的沟壑,
“这是你的名字吗?”
她抬起头来,淡棕色的眼眸穿透阳光,牢牢投在我略带惶恐的面颊上。
不知是由于头一次听到别人恳切地说出了这个字,还是因为瑗包含坚定的视线,我只觉得脸上的每块肌肉都在不安的抖动,将所有应当呈现的表情,都撕扯为了模糊战栗的碎片。
因为对我而言,姓名是一种标志、证明、归属,它远不止是用于区别个体的代号,而是我在这混沌的世界中,唯一有能力留存的痕迹,抑或传承。
我不会因生命的结束而消散,我会活在他人的记忆里。
终于,我将思绪重新拉扯回现实,深吸了口气回答道,
“是。”
“嗷——”
瑗轻捏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点着头问道,
“那你为什么不早和我说呢?”
“我......还没准备好。”
说着,我低下脑袋,心里却像是堆满了纠缠的乱麻,毕竟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估计也没剩多少时间来仔细感受这副全新的身份了。
忽然,在我又一次陷入恐慌编织的漩涡时,一根冰凉柔软的细枝却缓缓攀上了我颤动的指尖。
我吃了一惊,转头望向那模仿着人类行动模式的矮树,却诡异地没生出一丝逃避的情绪,连生物条件反射的本能也在此刻变得无影无踪。
盯着苍翠叶片间依稀漏出的深棕色树干,我蓦地体味到一股莫大的安心。虽然它看上去和我是如此相异,但却带着连那些所谓的“人”都不曾拥有的温暖。
在几次算不上抗拒的犹豫后,我还是忍不住攒起五指,将那束柔弱纤细的枝条包在了掌心。
接在,缓缓走向了广袤洞窟中仅存的光明。
推开沉重的门扉,铰链刺耳的声响莫名变得亲切了许多。
我紧跟树人,饶有兴趣的观察着残塔内的每处角落,那些遍布青苔的石砖和墙壁表面蜿蜒攀升的藤蔓都带着浓郁的生机。自塔顶边缘的破洞,一道清澈温和的光线倾泻而下,把古朴简约的陈设全抹上了一层玲珑的薄辉。
“嗯?”
不多时,在寥寥几件陌生的家具中,我总算找到了自己能够理解的东西——一张用枯叶树枝搭造的简易床铺,那绝不是
恰好,走在最后的瑗靠了过来,颇具怀念的感慨道,
“啊——当初我第一次来到这时,就是睡在这个地方。”
“‘第一次’......”
呢喃着,我的思路却又碰到了壁垒。身披暖意十足的阳光,我扭过脸问道,
“瑗,这是什么意思?你以前究竟经历过什么?”
可是瑗似乎也没有准确的答案,她伸出手指轻挠着额头,有些为难的说道,
“呃...我也只能看到个大概。不过似乎是发生在很多年以前,我孤身一人在这醒来,然后漫无目的的乱走,没有食物、没有水,但更重要的是,没有记忆。”
我看见瑗的五官凑在一起,像是在挖掘着体内陌生的灵魂。她摇着头,声音中也多了几分苦涩,
“不过还好它找到了我、照顾我,至少是维系住了我的正常生活。嗯——那段日子里只有我和它,经常在空无一人的城市里散步,看着穹顶的光芒由明变暗,再由暗变明。”
说这些的同时,瑗也面含笑意的凝视着不远处一动不动的树人,尽管我无法从这个生物的外表推断出它的所思所想,但通过那静滞的枝叶来看,想必也并非是无动于衷吧。
“然而都结束了。”
突然,瑗的脸色迅速转阴,她将目光从树人身上移开,呆呆的看着漂浮的灰尘,
“我记得自己是因为一些原因,最终离开这里,闯到了那些根须之外。”
“‘根须’?”
听到一半,我顿时有些摸不清头脑,
“你是说那些所谓的‘藤蔓’,其实都是——”
“没错。”
在惊诧的氛围中,瑗一字一顿地撩拨着我的神经,
“你以为这座城市的居民是靠什么为生?地表那片森林夜以继日汲取的养分,最终都会汇聚于此,为城市注入活力,而这些密密麻麻的树根,就是运输养料的管道。”
瑗顿了一下,接着慢慢转身望向了我的背后,在她开口前,我便听到了树叶急促抖动的声响,
“只是现在,它们都干涸了。”
大脑还未做出正确的判断,我在潜意识的驱动下低声问道,
“为什么?”
而瑗则依旧注视着树人的方向,嗓音里掺杂着明显的蕴怒,
“几百年前,有人带头引发叛变,继而截断了所有资源。”
她极其缓慢的拧过脖颈,盯着我的视线仿佛寒冷的冰锥,
“而这些本该属于它子民的珍宝,如今全都汇聚在一个地方。你一定知道,我说的是哪。”
周围的空气如同粘稠的血池,我极力控制着紊乱的气息,心中却已然有了答案。
“那片湖。”
瑗几乎是咬牙挤出了这三个字,
“但是,我当初离开并不是因为这个。”
就在我即将被强行拽入这绵延无数年的异族争端时,瑗却话锋一转,草草结尾道,
“行了,差不多就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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