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存在、所有意义,都在交错的枝杈中化为乌有。
如同囚牢的树枝将我层层环绕,随着时间的消亡,意识也变得模糊。
那些凝重的黑暗,孤寂的深渊,均在苍白中逐渐褪色,沉寂......
“呵——”
我深吸了口气,挣扎着张开了双眼。
“这,这是......”
瓢泼大雨倾泻而下,我用手扫开沾满眼睑的泥尘,头发像是破旧的抹布般斜贴在额头。
透过弥漫的水汽,几点亮光自远方散发出柔和的明辉,像是有人在肮脏的画布内掺入了一点橘黄,接着再用毛刷一点点抹匀、打乱,直至光圈的边界陷进寒冷的幽邃,将本就破败的景象衬托得更加无法直视。
“我在哪......”
边问着,我奋力撑起上半身,衣服吸水后死死黏在皮肤表面,阴风挂过,犹如锉刀削骨般的疼痛。
“靠!”
无法仍受这闹人的折磨,我哆嗦着抱住自己,连滚带爬的躲到了某处凸起的屋檐下。
尽管风雨依旧不时刮在我的脸上,但我好歹也有机会来观察自己的处境了。
这里显然不是树人那温暖祥和的高塔,四周散落的垃圾和纠缠的电线无一不透露出此地的寒酸。我扭过脸,喘息着望向窄巷遥远的尽头,
“艹......我,我tm到底在哪儿?!”
我被自己看到的事物怔到瞠目结舌,也不顾灌入口中的雨水,像是疯了似得大吼道。
只见在这方被高墙围堵出的长方形画景内,满眼皆是数不尽的大厦霓虹!
川流不息的光带自空中盘旋,高达千丈的巨型荧幕内播放着精细复杂的机械。我看见有人身披流光溢彩的服饰,脚旁半人半金属的生物跪在街边卑微乞讨,我看见透明橱窗中漂浮着琳琅满目的商品,一颗五官精巧的头颅正为客人做着激昂的介绍。我听见放肆的狂笑,听见悲切的哭嚎,听见断裂的线路发出尖利的爆鸣,听见被砸碎的柜台后响起刺耳的警报。
整个世界,整个空间,没有一处是多余的,没有一处别浪费,全都是形形色色的人、物、景、音,仿佛舞台之上最为疯狂的闹剧,痴嗔之人最为混沌的想象。
“没人能逃出这里。”
突然,嘶哑的言语传来,我呆滞地拧过脑袋,将目光投向了街角一幢毫不起眼,甚至可以说是破败的公寓底端。
在那里,是一扇被木板封住的窗扇,雪白的光芒自缝隙中奔涌着刺入黑夜。
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像是失去灵魂的躯壳般蹒跚的走到窗边,将面颊狠狠压在遍布倒刺的木板上,瞪圆了眼睛,着魔似得朝里看去。
昏暗的居室,杂乱的垃圾,半人多高的屏幕前,端坐着形容枯槁的背影。
像是有细线勾住了我下颚的肌肉骨骼,鬼祟的嗓音自我口中惶恐逃出,
“我也一样。”
猛然,沧桑的声调消失,身影也缓缓举起右臂,将那支闪着银辉的枪口,抵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砰!
伴随着没入雨夜的枪声,血液如同绽放于沼泽中绝美的鲜花。
地球依旧在转动,大家依旧有哭有笑。
人们只是在享受美景的同时,撑起了一把足够遮挡自己的黑伞,
而已。
“啊啊啊啊啊!!!艹!!”
我是尖叫着醒来的,视野边缘的瑗被结实的吓了一跳。
“你鬼叫什么啊?!”
她一边没好气的将我从床铺上扶起,一边犹豫着问道,
“诶,你刚刚......都看见什么了?”
可现在,我的脑袋像是被铁锤仔细敲打过一般,其中的记忆只像是飘忽不定的幻觉。
“我,我也不太清楚,那究竟是关于哪一边的——”
可话一出口,我旋即发现了不对,赶忙冲着瑗焦急的问道,
“等等,不应该是前世和后世的画面吗?!为什么我只经历了一个?”
“嗯?怪了?”
瑗夸张的仰起身子,用一种奇特的视角看着我说,
“那你觉得自己看见的是前世,还是后世呢?”
听完她的话,我却更变得迷茫了,因为别说是这个,我连那片段中出现的是不是自己都很难确定。
“唔,算了算了,随便打探别人的隐私也不是太好,毕竟还有件重要的事等着你去办呢。”
就在我紧锁着五官半只脚踏入走火入魔的边缘时,瑗却凑了上来,表情中潜藏着莫名的兴奋。我虽然有些脱力,但还是强打起精神故作感兴趣的会问道,
“好好好,你说吧。”
“嘿嘿。”
见我爽快的答应了,瑗立马笑着直起腰,将略有萎靡的树人拉倒一旁解释道,
“既然别人帮了你,那你也应当知恩图报才对。在你刚才昏迷的时候,它拜托我务必要等你清醒后告诉你,让你带着这个去城市的北侧。”
说着,她从口袋中掏出手掌,接着像炫耀玩具的孩童般慢慢展开,漏出了包裹在其中,那仿若稀释的珍宝——
一枚银白色的铃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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