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髅磅礴壮硕的骨架半埋于湖中,漏出的上身笔直戳向洞窟广袤苍绿的穹顶,于岸边望去,仿佛就是一座巍峨山峦。
直到此时,我才得以窥见曾经与自己对话的究竟是何种诡秘的存在。
乱风踏过,同时也带来了某种极其古老、威严的气息,顿时我心中满溢的震慑全都转化做了最为真切的恐惧。
那是与薇铭恶心肮脏的外貌截然不同的阴寒,因为在看见它的瞬间,我便明白了无论自己和瑗作何努力,均是徒劳。
或许这才是蝼蚁该有的心境。
“珞——”
瑗的表情似乎有些僵硬,她一边盯着骨架漆黑的眼洞,一边缓缓站了起来,
“——那个人,是她吗?”
顺着瑗的目光,我远远看见有一点模糊的紫意正纹丝不动的躺在悬于骷髅肋骨下方的手掌上——毫无疑问,瑶还活着,只是不知道她为何仍未恢复意识。
我听见自己的心底仿佛发出了碎石落地的轻响,不管现状如何,至少那东西没有食言,而我......
想着,我尽力不动声色的扭过脖颈,慌张的想要从瑗的背影内读出她真实的想法,可她却依旧保持着雕塑般的姿态,只是将手中的剑柄攥的更紧了。
“珞?”
“嗯?怎么——”
沉浸在思绪中太久,我甚至忘了回答瑗的问题。
然而在来得及补救前,她却转过腰挥手将我的话硬生生截断,接着以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无比坚定的眼神正视着我说道,
“除了硬着头皮冲之外,你还有其他办法吗?”
我被瑗猛然压低的嗓音惊住了半响,许久后,才像是自嘲的干笑了几声。
是啊,她从来都不是那种懂得放弃的人,无论是在圣山顶部听到的谎言,还是眼下近乎于送死的决定,只要弥足珍贵,她便可以不惜性命。
恍惚间,我收起了脸上滑稽的惶恐和闪烁凌乱的言辞,淡淡地摇了摇头。
“是嘛。”
瑗轻叹着,眼底划过一抹黯淡的色彩。但旋即,她又突然高昂起脑袋,将沾着血渍的剑刃抗在肩上,如同战场上最后的幸存者一般,享受着淡薄死寂的胜利。
周遭灿烂炫目的辉光拥挤而来,笼罩于瑗身上那股隐约的不安立刻风卷残云般消退。一时间,她墨绿的双眸中,仿佛只剩下了无比鲜艳的明媚。
我有些呆滞的注视着瑗,胸腔里干枯皱缩的心脏竟多出了一丝坦然。
虽然我依旧难以理解她莫名的信念和不切实际的勇气,但有一点是对的——与其像是懦夫似得苟且偷生,倒不如死的无悔。至少这样,我就不用去面对诞生于自己良知深处的鬼魅,以及黑夜阴影中怨愤的呢喃。
强打精神,我摇晃着站直了身子。尽管左臂依旧弯折着怪异的角度,我刮破的衣物下也满是病态的殷红,可比起先前狼狈的卧姿,赴死的神态倒是自然了不少。
我扭头看向一旁略有担忧的瑗,憋着齿缝间飞窜的冷气低声说道,
“走啊,还等什么呢?”
或许是疏于对表情的掌控,每吐出一个字,我脸上的肌肉都会因疼痛诡异的跳动一下。
“噗——”
就在我体味表演带来的恶果时,瑗却忍着笑意问道,
“——你这是干嘛呢?”
“呃,我——哈哈哈......”
尴尬的搪塞着,我忽然也觉得有些可笑,毕竟就算是送死,估计也得麻烦瑗先背我一程,或者请那具骨骸自己走过来,
“靠。”
干笑到一半,我终于无奈的骂出了声。
“不过......”
忽然,瑗意犹未尽的止住愈发走样的气氛,重新望向了远方机械般怪异的白骨,
“......谢谢你。”
“谢我?为什么?”
我有些迷茫,倒不是因瑗反常的转折而吃惊,而是单纯找不出她说这话的理由罢了。因为说到底,瑗所遭受的大半苦难、失望几乎均与我脱不了关系,别说是感谢我了,就算她现在抄起剑砍了我也没多少好奇怪的。
可惜瑗似乎并不想解答我的疑惑,她甚至未曾回头,便径直的朝前走去。
辽阔的湖面上泛起轻微的波澜,伴随着阴冷的细风,将我额头稀薄的汗珠徐徐吹散。
在毫无生气的荧光照耀下我如行尸般艰难迈步,而同时瑗早已停在岸边,沉默地凝望着骷髅与瑶的方向。
搭在肩部的剑刃此时已被卸下,随意地贴在她修长的双腿旁,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祥和、那么宁静,像是被岁月冲刷洗皱的老旧照片,或是古城前遍布青苔的雕塑。
然而身处这诡谲的沉寂内,我的心却无法安定下来,冥冥之中,似乎有无数声音正贴在我面颊两侧不断耳语,呢喃着、低吟着,讲述一个凌乱且扭曲的故事——我似乎忽视了什么不对的地方。
脚步在踌躇中放缓,思路于焦虑中迟钝,不知不觉,我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受伤的肢体犹如针扎般刺痛。
终于,我彻底定在了距瑗不到两米的地方,压抑着不安问道,
“怎、怎么了?我们在等什么?还是说你想到了别的——”
突然!银光闪过,回应我的是瑗手中染血的剑锋!
“瑗!你这是什么意——瑗?!”
感受着气管边锐利的寒意,我一时竟手足无措的尖叫了起来!
像是被人一脚踹下了悬崖,我的脑海内瞬间塞满了疯狂嘈杂的念头!而在这由猜忌惊恐构筑的海潮底部,是完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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