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两位老朋友相约——秘密会晤,煮酒相聚。
他们都已人到中年,也都算是晋阳城中为官多年的有识之士了。
多年的宦海生涯,养成了他们宠辱不惊的沉稳性格。可眼下的形势,却令他们的心中慌乱不已……
就在晋阳城的四门之外,每天都要涌来成千上万逃难的饥民。晋阳城留守李渊命人在四方城门之外支起百余口大铁锅,锅中熬煮着热气腾腾的稀粥,锅下的炭火一直燃着火苗,昼夜不停。
随着饥民越来越多,晋阳城的存粮就要用尽。晋阳城留守李渊整日在城头上叹息不已,他显然已经无力支撑这数量庞大的饥民们近乎鲸吞的粮食消耗。
李渊已倾尽全力,却仍然是杯水车薪,只能无奈地看着那些瘦骨崚峋的老弱病残成堆地倒毙在漫漫荒野之上,成了狼群的腹中之物。
由粮食短缺而引发的粮荒,早已遍及帝国的每个角落。无处就食的饥民组成声势浩大的队伍,围攻起较为富庶的城镇、庄园和坞堡。
帝国的军队往来扑杀,却似泼油一般激起起义的熊熊烈火,起义的队伍在反抗镇压的过程中越发地发展壮大起来。
作为帝国的最高统治者杨广,整日用酒精麻醉自己,他早已无力控制这个纷乱的局面。
饥民们犹如洪水猛兽,反复不断地袭击着每一个城市。一旦粮食被吃完,他们就会成群结队地寻找另一个生存之处。
各路豪强趁机起事,他们纷纷拥兵自立,划地称王!天下扰攘,纷乱不安。
战争,取代了和平,乱世已然来临。放眼天下,整个世界正在沉沦,滑向黑暗的深渊。
……
“眼看就要天下大乱了啊!”晋阳宫监裴寂悲叹着。
“是啊!主上南巡,守着丹阳不肯北归,却让一个个强盗们抢了势头。”晋阳县令刘文静恨恨地说着,一边猛地仰起脖子灌下一杯烈酒。
“我等身为大隋臣民,理应匡扶社稷,可眼下的局势是大厦将倾,恐怕我们连自身都难保了啊!”裴寂不无伤悲。
“主上已然是失了道,却杀净了直言敢谏的大臣,我等能有什么办法呢?”刘文静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看这流民遍地,比那山中猛兽还要凶残。我等若不能及早应对,恐怕就成了刀下之鬼了。”裴寂悲愤地说道。
“不然,天下将乱,而人心思定!日后这天下必定归于新主,千百年来循环往复,莫不如此。”刘文静字字铿锵。
裴寂惊愕地望着眼前的老朋友,惶恐地问道:“主上如今仍在丹阳,大隋宗室仍在,你怎么能有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
刘文静苦笑一声,说道:“元德太子早亡,齐王又素无德行,其余诸子孙大多年幼,他们如何担得起这匡扶天下的重任啊!”
裴寂急切地问着:“难道本朝就没有伊尹、霍光吗?”
刘文静立即回答:“主上之才,古今几无圣君能与之披肩,就是伊尹、霍光重生怕是也要黯淡无色了。所患者,乃是自视甚高,雄心大欲,动了民生之根本……”
裴寂若有所思,眼神也随之漂向了远方,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主上自继位以来就一心效法秦皇汉武,想建立不世出之功业。殊不知,秦皇汉武乃是因为有了之前几代君主的百年基业。舍此,即便是才能再高,又能如何呢?”
刘文静点了点头,称:“是啊!主上好大喜功,如今已是整个天下人心怨怒,群起造反。这千秋大业,岂不变成了空梦一场。正所谓,君不密,失臣;臣不密,失身。天下将乱,你我应该早做筹划才是。”
裴寂一时没有了主意,他不无慌乱地说道:“你我身为人臣,怎么能败坏这臣子的名节。你我半生浮游宦海,历仕大隋两代君王。看来,忠君而亡也就是我们最终的归宿了吧!除此之外,我们还有更好的出路吗?”
刘文静低头掩面,不觉潸然泪下,他缓缓地说:“孟子有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忠君报国固然无错,可眼下是百姓已经没有了生路,你我在这浑噩的乱世中再不作为也不知将要身死何处?与其死守着名节,倒不如就此挺身而出,也不枉为一世丈夫。”
裴寂低下了头,沉默了许久,轻声问道:“莫非刘兄在胸中早就有了谋划?”
刘文静点了点头,郑重地说道:“时局需要一位正真的王者,他将带领我们摆脱这难测的命运,去战胜所有的敌人,去开创一个没有战火、没有灾荒、没有疾病的崭新世界。到那时,普遍的和平就会降临,天下万民将安居在自己的乐土之上。”
“啊!天命攸归,你我皆非术士,何以得知谁才是这真正的王者?”裴寂颇感疑惑。
“我观唐公父子,德高才厚,颇具人主之象!不知裴兄意下如何?”刘文静探问道。
……
经过长久的沉默,裴寂信誓旦旦地说道:“唐公李渊德高望重,仁勇兼备,况且文武全才。论胆识、谋略、才具,当不在商汤、周武、汉高之下!”
“我知道你与他素来交厚,希望你能说服他起兵举事。届时北联突厥,南和李密,进兵长安,大事可成!”刘文静胸有成竹,慷慨陈词。
“依在下看,唐公那一双风尘巨眼,早已对世事洞若观火。在他心中,未必没有起兵之念。甚至,他的心中可能早已有了全盘的计划。他之所以一直没有举事,应该是觉得还没有必胜的把握吧!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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