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道士眼前突然落下两枚黑影,吓得他险些又要跌倒。待看清就是方才纠缠不休的两人,他瞬间连连后退,哭丧着脸道:“二位到底是要干啥?给句痛快话!要财,我这还有八百十两银子,你们八,我二成不成?要命……总得给我个理由吧?”
“要问你话。”司烨语气无奈。
听到是问话,黄道士紧绷的身体当即放松下来,脸上堆笑道:“嗨,随便问,随便问!”
“你方才所言拜祭,是拜祭当年被屠杀焚烧的城民?”
“是啊。”
“他们有坟茔?”
“那倒没有,”黄道士摆手,“这都烧成一坨乌漆嘛黑的了,谁还认识谁?不过是上面看他们可怜,在荒外寻了处地儿,刨出深坑,将他们全塞里面去埋了。”说到这里,他又轻啧一声:“说来奇怪啊,那地儿阴气森森的,比书院还邪乎呢!知道些事儿的百姓不会去那处,不知道的,就更不可能去了。可是这两年来,每次逢他们忌日、清明,他们土堆前都有花束,还有些旁的吃食,看上去就跟被别人祭拜过似的。我这人好奇啊,想看看是谁在做跟我同样的事儿,于是前段时间,逢他们忌日,我就在那儿守了一个夜,哪晓得冻得都流清鼻涕了,也没看到谁来祭拜。我以为这祭拜的不来了吧,回来休息半天,再去,嘿,那些东西又摆上了!”
“……有心祭拜他们的,想必是他们后人吧?”宁姝搓了搓胳膊。她实在不想说那不吉利的一个字。
哪晓得黄道士听到她这句话,立即毫不留情地戳穿:“哪儿来什么后人?当年城里的人都死绝啦!我就是旁边城里土生土长的人,这事儿没有比我更清楚的了!大火漫天,红彤彤的一片,太阳刺眼,火光更刺眼,老远就能看见。我跟我老母当时就在城门外杵着看热闹呢,等到火灭了,那些兵卒们都走出来,跟我们摆手说‘死人没啥好看的’,叫我们各自回家,免得沾上疫病晦气。”
司烨颇是心疼地看着宁姝,也不管黄道士到底如何作想,将她揽入怀中抱了,手不断抚着她的背,就像在哄小孩子一般。
黄道士果然看愣了,好半天的,才小声嘀咕一句:“这又是干啥呢?”
“哄媳妇。”司烨直言不讳。片刻后又撩起垂在她耳畔的一缕鬓发,亲了亲她的小脸。
黄道士彻底懵了。
感情现在年轻人都时兴这个?
走神一瞬,宁姝已经缓和过来,眼泪汪汪地看着司烨。
“相公,你是不是也想去那地方瞧瞧?”
“嗯。”
“那我——”
话未说完,黄道士跳出来打断:“明儿好巧不巧又是清明,那鬼东西一定来!这次人多,我就不怕了,待我收拾收拾桃木剑黑狗血白糯米跟你们一起……”触及到司烨那冷得能杀人的眼神,他赶紧噤声。
宁姝哭丧着小脸,把司烨搂得更紧了。
黄道士这才看出来两分门道,小心翼翼问:“姑娘……怕鬼呀?”
“闭嘴。”司烨冷声呵斥。
黄道士涎着脸继续道:“那玩意儿,没啥好怕的,不过姑娘是女人,女人体阴,能看到些玩意儿也说不准。我这有颗桃木犬牙,纯阳的,辟邪,姑娘,你拿去随身带着,多少能壮壮胆子啊!”
宁姝捏着司烨的衣服从他怀中勉强侧过脸来,轻轻问:“多少钱?”
“钱?不要不要!”
说罢,将那颗桃木犬牙递了过去。
司烨虽不信这些五迷三道的说法,但也听过桃木和犬牙辟邪之事,如今宁姝惧怕得紧,让她借助这些物件稳稳心神也是好的。念及此,便没有阻拦。
黄道士察言观色,觑见他二人不再是之前那般对待自己,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主动问:“明早跟二位凑个巧,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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