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继续骂道:
“少给我来这套!王爷?我还太子呢!快走快走,别影响老子记账!一会儿还要准备论兵的物件呢!”
“好勒,这就去,您老也别总算账啦,该休息休息了,再算下去头发可就要全落光啦。”
老王对我的嬉皮笑脸已经习以为常了,也不真生气,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嘟囔了几句,就又转过身自顾自打起了算盘。
别看我和老王说话如此随便,其实他可是这酒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堂管事,寻常小厮都对他畏惧着呢。不过他倒是和我私交不错,对我一直特别看重,也正是在他的栽培提拔下,我今年才意外成为了管事助理,如今也算是个高级店小二了。
见老王不再搭理我,我只好悻悻然地拿起账台边的一块抹布,随手搭在了肩头,开始和往常一样招呼起客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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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旗酒肆分为上下两楼,虽不及动辄三四楼的大酒楼,但相较于其他寻常酒肆,已经可以说颇为宽敞了。
一般来说,两层以上的酒肆或酒楼,一楼基本是散座,负责接待寻常客人,二楼以上则多为雅间,招待熟客与贵客。
但青旗酒肆却不一样,一楼二楼皆是散座,且不设雅间。
这主要是因为这家酒肆常年生意火爆,从不愁散座坐不满人,因此对掌柜的来说能腾出地方多摆张桌子就是多份收入。
不过区别对待多少还是需要有一些的,围着二楼栏杆处的十数张寻常方桌就被掌柜拎了出来单独标价,美其名曰“雅座”。
雅座与其他座位并无不同,但价格却要平白贵上个三四成,饶是如此还是会有客人出于种种原因抢着订座。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生意经吧。
此刻有两位身着青衫的年轻男子就坐在楼梯附近的雅座上饮酒闲聊,只见其中一人缓缓开口道:
“苏宪,我们这几日游遍了安邑城,说说看,有何感想?”
说话这人莫约二十五岁上下,生的剑眉星目,身材匀称,手中一柄折扇半合不合,在胸前微微晃动,颇有几分雍容气度。
桌子另一边叫苏宪的男子则是另一番完全不同的光景,虽然同样身着青衫,却没有半点儒雅气质。
此人身材异常魁梧,一张将军肚挺得老大,两只胳膊上也是肌肉鼓胀,险些就要将不那么合身的长衫撑裂开来。那张国字脸上的五官如同刀削斧凿一般,两条眉毛十分厚重,就好像海参一样贴在额头上,四方大嘴边围着圈浓密的络腮胡,是标准生人勿进的面相。
听到年轻公子的问话,苏宪赶忙放下手中酒杯,思索了片刻低声回答道:
“国......额,李公子,属下原先觉得这安邑城地处魏国腹地,是贯通南北的要冲之地,理应城防牢固,但这几日观察下来......”
苏宪话还没说完,就见李公子轻轻摆了摆手,打断道:
“不谈军务,只说对魏国民间的感受。”
苏宪挠了挠头,又想了片刻,苦恼地答道:
“这个......安邑城确实比咱们北平繁华许多,额,至于其他的我也说不上来了。”
李公子点了点头笑道:“安邑确实繁华,就比如这条号称不亚秦淮的浣纱河,原是仿照南唐秦淮河开凿而成的,昔日里还被南唐士子挖苦为东施效颦,但近几年南唐日益积弱,魏国却国力强盛,如今单论盛世气象,恐怕这里还要更胜一筹。”
话说到一半,李公子略微顿了顿,脸上的笑意开始变得有些苦涩,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叹息道:
“近年来魏帝多次颁下求贤令,主张唯才是举,重用寒门士子,严惩豪阀贪腐,朝堂政治之清明高效自古罕有。于此同时魏国又敞开国门,在民间鼓励南北通商,纳各国文化精韵化为己用。魏国这两条国策齐头并进,到如今已然逐见成效,有了海纳百川、博采众长的大气象,确实担得起大魏二字。方才你提到城防,诚然,我齐国数十年来北御匈奴、南抗魏国,靠的正是城防坚实,攻守一体,在这点上魏国远远不如。可惜我齐国城防固然坚实,心防却同样顽固。数十年来闭关自守,与他国几无交流,庙堂又多被前朝门阀掌控,长此以往,就如荒岛孤悬海外,只能静待魏国兼并了。”
听完李公子的话,苏宪眉头紧皱,颓然地问道:
“如公子所言,咱们齐国真就没有击败魏国的机会了么?”
李公子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稍稍平复心情,眯起眼淡淡道:
“呼.......那就要看这次和二掌柜的买卖效果如何了。”
“哈哈,是了,是了。”
苏宪听到“二掌柜”三个字后压抑的心情顿时好转了不少,他咧着嘴站起身,打算给李公子再斟上一杯酒。
一提起酒壶晃了晃,才发现了酒水已经见底,随即扭过头对着楼下嚎了一嗓子。
“小二!再拿壶酒来!”
也不知怎的,并没有人回应他,苏宪只得加大嗓音又叫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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