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这二人修炼多年,如今也是铁石心肠,不太愿意受这世间约定俗成的规矩牵绊。高个子僧人将禅杖晃了两下,然后走至顾意身边,“最痛苦的时候容易说出心底的秘密,贫僧倒要听听,这人究竟在哭喊些什么。”
黎池微微侧目。
说实话,顾意究竟会说些什么话,他自己也不能确定。
小少年似乎有些不安,他额头上的冷汗串成了珠子,一颗一颗地融化在身下的泥土里。手指无意识地蜷缩成一团,然后紧紧地压在身侧。
最痛苦的时候,往往就是意识防守最为薄弱的时候。
那僧人半蹲下身子,声音飘飘荡荡,百转千回极为诱惑,“说出来,你是什么人?”他特意在声音里施了些能够击破人防线的咒术,不怕这人不老老实实地将话说出来。更何况,这人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少年,应该更是不难。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察觉不到这两人身上的半分灵族气息,但是他觉得自己的感觉不会错,这两人绝对是灵族余孽。就算不是,那也一定有着什么联系。
那道结界形制非常特殊,世上除了灵族人有着与之同样特殊的体质外,他确实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原因了。
顾意被这声音哄着、吊着,觉得自己已经分不清身在何处了。
是阿娘在问自己话吗?还是白年糕?
声音那么好听,让人心不住地痒痒。
她动了动嘴皮子,声音微微弱弱。
那僧人见了眼睛顿时一亮——有门。于是,他又再度催动着迷惑咒术,使得自己的声音落在这小少年耳中更加亲近。
黎池屏住了呼吸。
顾意拼命挣扎着,痛苦使她的意识近临崩溃,而耳边回荡不休的声音又是那样充满诱惑。拼命缩着身子,她似乎再也扛不住了,哆嗦着开口。
只是说话声太小,那僧人根本没有听清。
于是他慢慢放低了身子......
“操!老子是你大爷!”
“......”耳边惊雷,他差点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上。惊魂未定地向后退了几步,僧人口中频念“阿弥陀佛”以此涤荡方才听到的污言秽语。
黎池见他这副模样,就知道这人绝对在顾意手中吃瘪了。他淡淡抬头,“前辈允我为师弟解毒?这幻象若是陷得久了,他的脑子怕是会受损。”
那种情况下还能中气十足地骂一些浑话,看来就这样听也听不出什么。还是等那小少年醒了,然后把两人一同带回去审问吧。于是僧人挥挥手解开了黎池身上的禁锢,让他能够腾出手来给顾意解毒。
黎池的眸光一寸一寸地从小少年身上扫过,然后打开了药瓶。
喂了药之后,见顾意渐渐不挣扎了,他便起身望向两名僧人,“前辈是不打算放我们离开?”
“事关灵族余孽,岂能儿戏。”高个子僧人冷眼瞧他,只当这人是心虚了,“若你们真的没问题,被贫僧审上一审,又有何惧?”
“若我们没有问题,云梦泽弟子被两位前辈无故关押,又当何论?”黎池毫不畏惧,直直看了回去。
高个子僧人轻嗤一声,“不过两个小辈弟子而已,我们想扣就扣下。云梦泽,云梦泽又能如何?”
黎池眼神微闪,不可否置。
顾意轻轻“嘤咛”了一声,眉头轻皱,似乎是要醒过来了。
“醒了之后,就跟我们走上一趟。”高个子僧人冷冷转身。
黎池默然。
“两位暗使且慢。”身披红色袈裟的青年陡然出现,他步子有些急促,禅杖几乎要脱手而出。
虽然从未见过,但辰一眉间的朱砂红痣已经将他的身份昭然于此。
“长明佛使。”高个子僧人微微皱眉,“暗使与佛使之间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来此所为何事?”
辰一见黎池与顾意都在一旁,心中对此事已经了然。“两位暗使是要将他们带去哪?”
***
“你倒是有些自知之明。”黎池毫不留情地出言讥讽,浓密的睫毛像一把羽扇展开灼灼光华。
“......”
这人也太不给自己面子了!
顾意暗暗磨牙,觉得自己要不要把白年糕咬上一口解解气。
云纤纤擅长察言观色,她见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僵硬,便主动出来做和事佬,“顾师弟也莫要自责了,虽说此事皆因你而起,但既然我与黎师兄前来此地,便不会放任你不管。”
白裙少女神色泰然,说话时滴水不漏,却也隐隐透露出丝责怪的意味。
顾意是个人精,云纤纤一开口说话,她就闻得到究竟是个什么味儿。气人的是,说的还真就是实话,她也没法反驳。几度张了张嘴,顾意最后便沉默了。
白年糕呢,他也是这样想自己的吗?
觉得自己给他添了太多麻烦?
“丧着脸做什么。”黎池淡淡看他,“就算拖了后腿,我也不会把你这条断腿扔在这里。”
他说出来的话仍旧刻薄,却让顾意心里顿生暖意。她眉眼盈盈地盯着黎池,然后很是满意地掸了掸拐杖。
“既然顾师弟无法攀爬山崖,不如我们先出去,然后再想法子施救于他。”云纤纤提议。
总不能三个人一同困于此处吧?
黎池手指轻动,似笑非笑,“不行。”
顾意的眸子微微一亮。
云纤纤尴尬地触了触鼻尖,目光下垂,“只是开个玩笑,黎师兄莫要当真。”
“咸咸师姐,放心放心,我都没当真,黎师兄他就更不会当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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