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屋内,那颗丹药开始发挥作用,三人的身体周围都环绕着淡金色的光芒,他们身上的伤口在慢慢愈合,面色也开始好转,一股甜腻的清香扑鼻而来,为这身体带来希望。枯木回春,华佗再世,这枚丹药也印证着它的主人不凡的身世。也该醒了。
一个月后。
这时正是午后,虽然天气不热,但人都是懒懒的。前几日又连下了几场小雪,路上结冰,行走就更是不便。人们都闷在家里,看着窗外摔倒的路人打趣。街上的叫卖声小了许多,单是一个烤红薯的香味就能勾着人心神不宁。
不论何时,人们总是聚集在同一个地方,取暖也好,聊天也好,只能是自己习惯的才行,也不知道这狭窄的安全感到底是在骗谁的。
不弃医馆就是一片良好的聚集地。
地方不大,却胜在安静。这家店的老板虽然搞不清楚来历,却是个厉害的角色。医馆只有一个主治医生,从未露过面,每次诊病都得隔着一排屏风,驾着三两根丝线,弄着一些镇民都觉得胡弄玄虚的把戏。而那药,就更厉害了,便宜不说还包治百病,就这么一个宝藏医馆,自然在一个月就荣获镇民的芳心,成为了活招牌。
医馆的建设以竹子为主,香味也是不腻的果香,既能冲淡患者的紧张,又能盖住药的苦味。医馆陈设齐全,护工态度也好,连老年人都破天荒的想往这跑,也落的家里清静。
最重要的是,不弃医馆每个月都有免费的检查体验活动。这么好的事情,放过了岂不可惜?这不,你瞧瞧,还未到开馆时间,这医馆的走廊里早已站满了患者,各个探头往里面望,生怕漏掉自己。
馆内,依旧是忙碌的二人。
“姑娘,樊郎都说无事,你且放宽心就行。这副药只是安神,做调理用的。”
孙云将三副药小心的扎好递给客人,随即不忘细声细语的安慰几句,连着那刚熬好的红糖块也压在药包上,一并送了出去。
她的言语里满是春花夏荷的温暖,一字一句扣人心扉,是极好的安神药。窗外正是霜寒地冻的,谁又不想在这寻个新活法呢?
“王才子,这副药按照要求制成了丸,也方便你一路携带。”
“刘大妈,这包香粉只能外服,闻着这疼病多半能好些。”
“公子眼睛发红,这药索性苦了些,得多熬几日才能好。”
......
眼见着药柜里的草药逐渐稀疏,大堂终于只剩一堆冰冷的器具。太阳这慢慢的热情也减了几分,直叫月亮来值班。夜晚来的突然,天空一下变了脸,独留着一轮不全的月冷丁丁的看着被它染黑的街。
人看月,月看事。
孙云清点完库里的东西,今天的事才算真正完工。她出了小巷,把那辆重新上了漆的马车拉来,准备接樊弃一起回家。
这条路,她走了很多次。
眼中的一砖一瓦藏尽了谁家说不出口的心事,一草一木看透了过往路人逃不掉的恩怨。她不敢松懈,生怕这片刻的宁静被打破。
“樊郎,今日也是辛苦了。”
“云儿,都还好。”
樊弃背着药包,拄着拐杖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他一袭青色布衣,长发弱冠,苍白的脸上牵扯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他双眼蒙着白纱布,腰间配玉环,又是一副人间少年郎的模样。
夜还未深,道路已经没人了,偶尔几家良心店铺还留着几盏路灯,幽怨的为这萧瑟之地引路。
“哒,哒,哒...”,木制的拐杖肆无忌惮的前行,两个无助的身影被风左右着方向,天上天下连成漆黑的一片,驱逐着现实的残存者。
越到深夜,温度越凉,孙云紧紧挽着樊弃的手臂,这两个孤独的人企图相互取暖,抵抗前方未知的危险。
黑夜让你看不清,陪你走完余生的,是人还是鬼。
樊弃浑身发抖,哪怕是到了马车里,他还是冷的直哆嗦。简易的木制车棚里事先放好取暖的汤婆子,他却只躲在窗口的角落里,催促着马儿快点到家。
他不能呆在黑暗里,一点黑暗也不行。
月朗星稀,孙云坐在车头前,抬头仰望无边无际的天空。清晨太忙,天都只能被切成四方的碎片,在她眼前转瞬即逝;而到了夜里,天一下子又变大了许多,不再容得下她。
“窗外的星星,还好吗?”
樊弃扶着窗沿,探出一双苍白的手腕,似乎想摘一颗星星下来,与佳人作伴。天地一寸,凉风从他的手中划过,跑到孙云的衣袖边吹热气。
“它们啊,有月亮陪着呢。”
孙云也学着樊弃的样子,挥手向天空示意。偌大的夜空只有月亮不紧不慢的跟着他们的脚步,而他们,也只有在此刻能这样事事顺心。
她知道,月亮并不孤独。
或许是神听见了,手中的墨笔撒翻了他们原本的命运,只能看着纸张浓墨渐干,叹一句斯人难在得。神流着泪,洒满了天空,星星点点的亮光从云后探出身来,沿着这段不长不短的路,搭了一个不为人知的鹊桥。人们只会欣赏这漫天的繁星,哪里知道这是神的泪水呢?
这世间的悲喜,从不单独而来。
“云儿,你驾慢些吧,也好多陪我一会。”
“樊郎,天上的星星都看着呢,你还不知羞。”
“我看不见它们的,所以不作数。”
马车心领神会,索性也开始漫步。孙云搂紧了单面绒的外套,想捂住自己那颗枯木回春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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