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居阳的话郑重且流利,可惜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半天之后,周居阳拖着行李箱沐浴在宿管难得热情的欢送中,离开了自己“白嫖”许久的住处。来到校外灌木丛边轻轻呼唤了两声。一个白色的小影子轻巧的跳到了行李箱上端坐了下来,从此周居阳从孤身一人变成了周居阳与云浅。
坐在空无一人的老旧公交车上,周居阳不得不用力的抓住前排的座椅,防止自己被车厢的抖动颠伤了屁股,低头看了一眼,小狐狸倒是蜷缩在胸口露出半个脑袋睡得正酣。
“还有价格更低一点的地方吗。”
干了几十年房租中介的老严斜着眼打量着已经在“特价”区犹豫了半天上来搭话的青年,伏茶八月正是酷热难当的天气,四面的高楼把这只有破旧风扇的狭长小店封堵的像个蒸笼。
“城濮区的那几个地还不够便宜?还带着个宠物“?老严的视线越过柜台看了看热闹的门口。”这些地方都租不起还是赶紧回家去找爹妈吧。”
老严在趴热了的柜台上挪了挪,哼唧了几声,便自顾自的拿起了被撤下的招租广告叠成的“巴扇”驱热。
”可这....“。青年面有难色,手机上的记账本一行一行的花销下结余的数字位数越来越少。
店门,云浅坐在行李箱上小憩,午后人行道上骄阳正烈,却有不少路人都会驻足停留,逗弄一番才肯离去,甚至有小女生围着它不停的拍照云浅轻轻睁开眼睛轻轻歪了歪头,萌态可掬,引起一阵阵低低惊叫。
“去问问别家吧,我这没有。”
老严有些不耐烦,“巴扇”扇了几下便散了架,这让他的心情更烦躁了。青年失落的转身提着行李箱离开,这时从“巴扇”上脱落的一则广告被老严抓在了手里。
“荜路区,宏光钢铁厂原员工宿舍楼”。
“小子等等。”老严喊道。
走到门口青年和小狐狸一齐转过了头。
“这还有真有个更便宜的,算你走运,因为实在租不出去广告我们就撤下了“。老严指了指面前的广告单,无租客条件、无入住要求、缴三个月房租、不用预交,一个月二百块。听完介绍的青年眼前一亮,二话不说的查起了地铁公交路线,可电子地图上压根没有这个地方,青年抬起来头眼巴巴的看着试图把“巴扇”再度叠起来的老严。
老严把手中的活放了放,抓了抓稀疏的地中海,犹豫了一会,算了就当做回善事吧,撕下半张广告单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地图,丢给了青年。
“按着这上面走,到了之后进去大门去保安室找个老头子,就说自己是来租房的就行,他们那地给钱就租。”老严望了望和青年一起伸长脖子的雪白小狐狸,补充了一句。
青年郑重的收起半截广告单,道谢一声就提起行李箱往外走去。
“唉唉唉,回来回来。”老严一拍桌子跳了起来,被汗粘在椅子上的短裤,发出“斯”的布料撕裂声,再抬起头时,一人一狐早已出了店门,老严有些气急败坏,难得做回好事,还赔进去一条裤衩,那可是地摊上四十块买的。
“娘的,钱没收到还得叫人送条裤子来”。老严嘟囔着嘴,“那卖裤子的还说是品牌场甩卖的,今晚就去夜摊和那老板讲讲理“。
“宏光钢铁厂,到了,请要到宏光钢铁厂的乘客下车”。到站广播响起,公交车在刺耳的刹车声中冲过了站牌老远,才跌跌撞撞停了下来,望着睡眼惺忪的司机,心有余悸的周居阳捂着着惊醒的云浅下了车。
傍晚的天气还带着余热,几座老旧楼房与厂房排列在朦胧夕阳下,围墙油漆上的口号标语已经模糊不堪,围墙的侧门稀稀疏疏停着几辆车。左侧是一大片望不见尽头的竹林,油姜的香味飘了出来,似乎是个餐馆。穿过只剩下半边铁栅栏的大门,有堆生锈的钢铁被胡乱用绳索系起堆砌着,散发着钢铁锈蚀的味道。
“三栋,五楼。”开了一条缝的保安室,一把钥匙被丢了出来。和老严说的一样,给钱就住,手续快到只用把钱递进去验个真伪。周居阳穿行在上世纪的楼群和一片片开垦出的菜地中,却有一种熟悉的归属感。。
”自己也许来对地方了“。
打扫完毕的他吃着泡面,望着优雅品尝着牛肉的云浅,房间的灯管早已损坏,周居阳索性就打开所有的门窗,没有高楼的遮挡,一切沐浴在清朗的月光下,有种说不明的意味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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