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隐站在一旁,满是无奈。
永夜正在怄气,一脚一脚的踹着路边的垃圾桶,使得路过的路人,都会回头看她好几眼,那眼神都写的明明白白:哪来的神经病?用自己的脚根铁比硬度,傻逼!
已经默默的看她踢了半个小时的君隐终于有些看不下去了,上前拉了她一把:“别踢了,你脚不疼啊。”
永夜抬头,大概没有想到会遇见熟人,脸上有些尴尬,艰难的笑笑:“呵呵,君隐,巧啊。”
君隐点了点头:“你到底在干什么?”
永夜的眼中瞬间充满了不愤,一阵xxyy,讲清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是痴捻时日无多,想在人生的最后一程,去西藏布达拉宫。永夜便想让梵梦陪着痴捻一起去,结果可想而知,遭到了惨痛并果断的拒绝。
永夜为痴捻愤愤不平,还在一个人絮絮叨叨,那磨叽的小模样,都快赶上唐少家的唐糖糖了。
君隐扶额,暗叹一声,果然是被唐少给传染了。
终于,等到永夜发泄够了,君隐才问:“永夜,易地而处,如果你是梵梦,你会怎么做?”
“我宁愿快乐的只活一天,也不要在悔恨中度过千年。”永夜脱口而出,说完又有些心虚,暗道还好,没说其他。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对梵梦并不公平?你为什么要让他选择这样的余生呢?梵梦说的没有错,所谓的人妖相恋,不过是那短短的一瞬,在人一生中最美的时候,遇见了一只单纯善良的妖,然后呢,人很快老去,妖却只能一个人寂寂的活在剩下的千年里…这对他而言,你不觉得太残忍吗?”君隐的话如平地的一声惊雷。
永夜瞬间后退好几步,拍着胸口满是惊恐:“你全都听见了?”
“只听见了他走时的最后这一句。”君隐用着漆黑的眸子望着永夜,问她:“阿夜,如果你是妖,你的爱人是一个马上就要死的人类,你会怎么选择,怎么做?”
永夜的心怦怦直跳,好像随时都会撑破胸口,撕裂这具**,她努力的平复一下心情,想让自己笑得淡然一些:“呵呵…梵梦那种骗人给自己找借口的话,你也信…这世上怎么会有妖呢…呵呵…”
“永夜,我只是说如果。”君隐一字一顿。
“呃?”永夜的笑容僵住,挫败的叹了一口气:“如果世界上真有妖怪,那我也觉得,他们应该活的轰轰烈烈,而不是像梵梦这样,枯寂如死。我说过,人生不能因为恐惧而退缩,那妖生也不该因为死亡而退缩,如果所有的妖都像梵梦这样,如果这就是妖的一生的话,如果妖生就是这样死寂如枯水的话,那活一年,还是活一千年,又有什么区别?如果一定会这样子的话,那我宁愿不要这千年。”
“天真的妄言!”君隐抬手,怜爱的抚摸着永夜的头顶:“等你也在那种寂寞中毫无希望的枯等百年,或者千年,永夜,你就不会再这样想了。走了,回去吧。”
君隐转身离开,后面的话像是风中的叹息。
永夜小跑着追问:“君隐,你不相信我的话?”
“不!”君隐回头看她,是永夜从没有在他眼中见过的仔细与认真:“阿夜,我信你。但我永远都不希望,你会受这样的苦。”
永夜的眼里突然夹满了泪,有种想要哭的冲动,她抿了抿鼻子,小跑着追上君隐,小心翼翼的扯了扯他的衣袖。
君隐反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
永夜回去,见到痴捻独自坐在床上的时候,满是失落,忍不住道:“痴捻,对不起。”
痴捻抬头看她:“永夜,你是不是去找梵梦了?”
永夜垂头,有种好心办了坏事的错觉。
痴捻却摇了摇头:“永夜,不要怪他,他没有错。是我只身入了画,从此梦里走天涯。所谓的情,便是己之所钟,与他人无关。”
痴捻那样的释然,释然又绝望:“我没有输给爱情,没有输给时间,没有输给流言蜚语,只是输给了他而已,然则,既然是他,那便也无憾了!永夜,你说,对不对?”
她写尽了这世间的千古绝恋,写尽了这世间的刻骨铭心,也写尽了这世间的肝肠寸断,到头来,最痛彻心扉的,是在这个从未书写过的故事里,她是那个女主角。
永夜没有说话,那一刻,她觉得自己那样的渺小,渺小的好像什么都做不到。
痴捻对她说:“永夜,陪我去西藏吧,陪我做最后一件事情,走最后这一程。然后,你就超度我吧。”
永夜摇了摇头,咬紧牙关;“我不会,没有学过。”
痴捻笑了,继续道:“永夜,我不想让让任何人见到我死后的样子,你记得,把我火化后,骨灰送回我家就好。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我的家人,什么都没为他们做过,却只能让他们承受痛苦。还有我的编辑,你知道她为什么叫蛮小满吗?因为,我骗她说,我是蛮吉。她最喜欢《魁魃》,所以,她肯收下我,把我培养成一个作家……”
痴捻那天,说了许多许多,有些,是小时候的事情,有些,是后来离开家中的事情,那么多那么多,她说,想想都觉得快乐,原来,人生已经发生了这么多值得怀念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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