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立在左府主卧正堂,外头连着小院并侧廊道。左含青在他身边一道瞅着外头暗沉的天色,一会子有人来报,道夫人回来了。
打发走人,左含青看了一眼皇上:“皇上,也该起驾回宫了!”
云曦睨着他:“若是明儿个不起效,或者是此事透了半点风出去,便只拿你们一家子开刀。”
“微臣岂敢?”左含青躬着身,“微臣一家大小都甘为圣上犬马,圣上对微臣有再造之恩,娘娘亦对微臣有顾颜之恩。微臣万死且不足以报万一,如何能做那半点不忠不义之举?此事除贱内之外,再无旁人知晓,皇上可以放心。当年微臣受皇命镇边,也见多这些。大内正统,哪识得这个?便是当初那七虫七花,他们也不尽识得。但贱内也略通个几分!只是皇上如此突行,又不事先知会,怕娘娘到时……”
“你老婆倒什么都不瞒你?”云曦一听侧脸瞧着他,一副极其古怪的表情。
左含青一听吓得跪地,忙道:“皇上恕罪,不关贱内的事,是微臣嘴碎总要问她!”
“起来,朕又没说什么。其实那个倒是在其次的,只是为了保个万一罢了。”云曦重新看着外头的夜空,“她的应对,朕从不怀疑。当下只消先保住她一命,但你要快些,莫让那林康跑了!”
“请皇上放心,他纵有三头六臂,微臣也定将他擒拿归案!”左含青忙应声道,“微臣绝不负圣恩!”
云曦眯了眼睛,他今天驾临左府是众人皆知的事,晌午时分便向太后言明,他有时往重臣府里去也不是什么可奇怪的事。况且左含青一路奉驾有功,加上左含青除会领兵以外,对外家功法很有心得,家里典藏武籍十分地丰富。皇上南巡的时候听他说起便有心一观,贵妃出事以后,皇上心情很不好,三月底的时候左含青便趁机一直恭请圣驾。
昨天左含青又提起,太后便主动说让皇上跟着出去逛逛散心也好。反正在京师皇城,皇上出去走走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所以今天皇上料理完朝中之事,便领了庞信汪成海几个出宫往左府而来。
至于左含青的老婆,她有诰命在身,本就该每月初的时候入宫侍奉太后。不过因她恶名在外,太后也有耳闻,索性也不见她。后来那蓝双池不入宫来,太后也不问,直当没这号人便罢了!四月初的时候,太后因这事气得身子也不太好,众命妇纷纷请安侍奉,往来得极多。蓝双池便领着诰命进宫,各门的见她极少。但左夫人的声名在外,太后听过她的名头,哪乐意见这号人,听说她过来问安也没理会,蓝双池便在寿春宫殿外磕了头罢了。出去的便是个替身,她脸生,衣服一换也没人认得。
初五便跟着陈怀德等人一道进了掬慧宫料理,莫成勇让皇上踹了以后,怕着了皇上的恼又打他,也因着太后的吩咐便也不怎么近绯心的身,省得授人以柄。加上皇上常来,总是赖汪,陈以及自己宫里的奴才服侍。所以没几日,绯心身边也自然成了乾元宫领来的人。如此这般,剩下的便顺理成章。
他从不怀疑绯心的应对,只消一个动作他们便彼此明白。如此只看明天,她既能为了忠心不惜自己入局。那么现在,就该为了真心,再入他的局来!
这人将死的时候没有不憷的,绯心也是一样。若凭着一股子猛勇,也能得个痛快。偏是她还得用极短的时间把事情想一遍!
她只觉一缕魂荡荡悠悠,似离复又归。虎口一阵阵的痹麻之痛,她生是忍了,喉头动了两动,过了半晌,才轻轻“呃”出一声来。
抬眼间,竟瞅到太后坐在床边。拢着袖一脸阴沉地看着她!绯心怔怔地看她半晌,忽然扬唇一笑:“太后婆婆!”
她一出声,生把阮星华震个七昏八素,这调子七转八弯,竟是带了淮安腔!绯心一直是字正腔圆的官中话,锦泰有例,举凡官家必要学习官中话,不然南腔北调说来奇怪,也不成个体统。乐正寞在锦泰三年便脱了商籍,之后便一直严格管束家人。绯心入宫,从不带出半点南语,如今怎么……再瞅她的表情,双眼蒙蒙的,竟是比之往那深遂收敛,更明媚了几分!
星华转头看着身边的云曦,眼见他双目发红似带血泪,一直盯着绯心颈上乌紫的勒痕瞧!一时心里百感交集,亏的她没一时冲动要了绯心的命!
这案子前几日她已经不想再查,实在是翻出太多父亲之前的旧账来!虽然种种证据表明,贵妃的确与外臣有勾,而且与林家勾连得最多。但之前那些因着常福绣灵举报的,倒站不住脚了。太后一直想不太明白的是,为什么贵妃要仓促之下急急认罪。贵妃这般一悬梁,今天过来复见了她的绝笔,太后真是什么都明白了!
之前说是贵妃病了让太医会诊,其实说说便罢了,也没真让太医来。但昨天夜里,莫成勇突然来报,道贵妃突然悬梁了!皇上昨天去了左府,结果他一走便出了事端!本来这两日太后就很是心神不安,她照着皇上的意思引了林孝的老婆进来,没想到那林雪清竟如此快速,马上就坐不住了,亏得她一早让莫成勇和陈怀德多关照些!
太后宣了太医去瞧,然后等皇上回来又对着皇上哭了一气,那边太医折腾半宿可算把人救回一口气。结果又是一记闷雷,贵妃有点怪怪的,似是臆症了!
这下太后慌了神,至了早上,二人一道过来瞧。当时贵妃一悬梁,掬慧宫上下乱成一团。都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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