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子大名叫赵庆刚,从窗口递出一支烟,笑盈盈地与赵小河打招呼:“小河村长,好久不见啊。”
“你这是去哪儿?”赵小河没接烟。
“去丈母娘家,给二老带了点外地的特产送过去,昨儿个到家晚,就没扰他们。诶,我说小河村长,你都退伍多少年了啊?干嘛还总站得像棵树一样啊?不累啊?”
赵小河没接后面的话,示意他掉头:“先回家去,我有事儿和你说。”
“有事儿找我啊?行,你先去我家等我两三分钟,你也知道我丈母娘家就在南桥那头,溜一下就到了,放下东西我马上回来。”
“不行!现在就得过去。”
“现在?”
见赵小河郑重地点了点头,赵庆刚想了想,随即熄了火,但没下车,只是将胳膊靠在车窗上,身子微微探出来:“掉头麻烦,就到这儿说吧,什么事儿?”
见他执意不肯掉头,也不下车,赵小河没办法,为了安全起见,他后退了两步,保持开了一米多的距离,才问道:“武汉那边肺炎挺严重你知道吗?”
“不清楚啊。”
“你就在那边住,怎么不清楚呢?”
赵庆刚点了支烟,漫不经心地吐了个烟圈,指着村东头笑着反问:“今年萝卜什么价你知道吗?”
村东头是一片萝卜地。
赵小河被问得无语,只得直接把自己了解的情况告诉他:“那是一种传染病,传染性很强,专家说会人传人,主要是通过飞沫和接触进行传播,要是控制不好会要人命的。你从那边过来……”
赵庆刚陡然明白他离自己这么远说话的原因,顿时有些生气地打断:“你的意思是我得了那种传染病吗?!这大过年的,你咒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那种传染病的传播方式以及后果。”赵小河赶紧解释,“专家说那个病有潜伏期,你们一家才从那边回来,得注意点,志阳一会儿会去给你一家人量量体温。”
“我们一家人健康得很,不需要量体温。”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预兆,有些迷信的赵庆刚一口拒绝。
“量体温是对你一家人负责呢。志阳和三福叔已经往你家去了。”
“我们不需要你们负责。”赵庆刚将烟掐灭,随即坐正身子。
见他要启动车子,知道他仍要去丈母娘家,赵小河立刻上前拦住:“刚子,你现在不能出去!”
赵庆刚沉了脸:“怎么?小河村长这是要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你们从武汉回来,最好是先居家自行隔离十四天再……”
“隔离十四天?!”赵庆刚大为恼火,“我们辛辛苦苦从武汉回到赵家洲,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回来过年走亲戚吗?隔离十四天年都过完了,我们还回来干嘛?你开什么玩笑?”
“过了隔离期再走亲戚也不迟,亲戚随时可以走,安全第一啊!专家说了……”
“专家的话你也信?!那你还不如信母猪会上树呢。行了行了,既然没别的事儿,就别耽搁我去看丈母娘。”
“刚子!”见他启动了车子,赵小河转了严肃神色,大嗓门不经意亮了出来,“我这么做是为你好!”
“为我好?”赵庆刚探头出来冷笑,“我看你是看不得我好吧。有能力买宝马是我的错吗?”
“小河啊,这就是你不对了,”路过的村民听到争执赶过来看,了解情况后开始劝架,“电视里也没说得那么严重,你就别自己吓自己了。”
“就算真的有传染性,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吧,前段时间的登革热,到最后不也没事儿吗?也没看见哪里把人关起来了啊。”
“就是就是,再说了,刚子真要是那种传染得会死人的病,还轮得到你把他关起来吗?医生早把他关进医院了。”
村民七嘴八舌地劝着,但无一例外都是站在了赵庆刚那边,这让赵庆刚有些得意,摸出一盒黄鹤楼,从车窗口探出头,见人扔了一根。
村民的话让赵小河意识到了自己的急躁,转而扯出一抹笑容,放软了语气与赵庆刚商量:“刚子,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
“别说了!我今儿一定要去我丈母娘家!”
“赵庆刚!这事儿你必须听我的!”见他不听劝,赵小河两步跨至车头前挡了过去。
“赵小河!你让不让开?!”见赵小河动都没动,赵庆刚恼火极了,立刻换了倒档,倒了两米后,准备从赵小河一侧绕过去。
“你不能出村!”赵小河往一侧跨了一步,再次挡住了赵庆刚的去路。
“赵小河!你不要太过分!”赵庆刚熄了火,探头出来骂。
“行了行了,别闹得这么难看,都是赵家洲人,又不是外人。”村民们又过来左右劝着,还有人上前去拉赵小河。
“不是我胡闹!是我们必须得做好防范!要是有个万一,谁负得起责任呢?”
“少特么给我开口闭口责任不责任的!”赵小河义正词严的样子惹怒了赵庆刚,他破口大骂,“我把你当村长你就是干部,我不把你当村长,你屁都不是!我再说一遍!让不让开?”
见赵小河反而站得更直了,赵庆刚怒火中烧:“行,看我四个轮子的车怎么撞断你两条腿!大不了就当店里几天没开张赚钱!”
说完,他再次启动了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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