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找到他已经是五个小时之后的事了,这个人全身上下只要是露在外边的皮肤没有一处好地儿。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割的,一寸来长的口子密密麻麻。脸上的伤口最多,本来长的还挺不错,这下可是彻底破相了。
按说山里天亮的早,可不知为什么到处都是黑漆漆一片,我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瞎了。
看着那一道激光就在不远处,可怎么走都靠近不了。实在没办法的时候,我把兜里的小豆子放出来,捧在手心里,试着对它说道:“小家伙儿麻烦你,带我去找那个流血的人,你刚才遇到的那一位。”
小豆子迎风而起,飘飘忽忽竟然往我身后飞去。我举起电筒本来是想照着它,却恍然发现周遭都是人高的怪石和参天的乔木,身在其中既望不到天,也照不到两米之外,已经完全迷失了方向感。
豆子太小,好几次都跟丢了。后来我发现这东西有改变风向的能力,它往哪边飞,风就跟着往哪个方向吹。由它带着,我开始兜圈。每走七八步就转折向左,再走再转,越转间隔的步数越多。直到突然间有风迎面吹来,我发觉自己终于走出了怪石林。
脚下是圆滑的鹅卵石,用手电照去,依稀是一条干涸的小溪。此处是山梁间的谷底,两侧的山形有环抱之势,抬头只能望见狭窄的一线天。与其说是山梁,倒不如说是整山掏空的腹地更恰当。
我走远了几步才敢回头看,多骁的激光笔就戳在最外围一块人高的大石边上。
再看手机,竟然已经是早上四点钟。
而那块大石的底端,是一个不知是人为还是天然的大坑。跑过去一看,多骁同志脑袋埋在膝盖里,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这个坑虽不深,里边却没有一点土,鹅卵石下边就是灰白的岩石,结了薄冰。刚才只顾着他,现在看看底下竟然铺满了干枯的骨骼,里面居然有人的骷髅!
我赶紧叫他,他不应。没办法,只好跪在坑边,尽量不去看里面的东西,拽着他的膀子把人扥出来。
多骁虽然昏迷着,还知道哼唧。我定了定神,照着他的脸仔细瞧瞧,这些口子都不太深,还有一点植物的残片戳在上边。小心的扯出来一看,这是色槭果实的翅膀。
原来是被小豆子们围攻了。
我的包里都是吃的,只好先掰开他的嘴给他灌了点水下去。他的背包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身边实在没有什么东西能用来包扎伤口,我灵机一动把他的羽绒衣帽子卸下来倒扣在他脸上,帽绳往脖子后边一系。
我的妈呀,真吓人。
不等我给他摘下来,这位仁兄自己倒醒了。
“你想闷死我?”从羽绒帽里传出来的声音瓮声瓮气的,他耷拉着脑袋坐起来,活像个大头鬼。
我推推他:“你有没有事儿?”
他伸手把帽子扒拉下来,疼的嘴角一抽。整个人精神状态那叫一个不对劲儿,我知道他这人有点分裂,一会儿跳脱一会儿伤怀,现在这是出师不利忧郁了?
“你说话啊,早知道早带着我就好了吧?”
“现在知道也不晚。”他依旧垂着脑袋,却抬起手指向了乱石的方向。
“容我缓一缓,缓一缓就去。”
“别别别,我又没催你。”这人都这样了还想着完成任务也是够敬业,让我又好笑又是心酸。我按住他,去是一定要去,但我又不是真的东家,逼着人出生入死,自己坐等宝贝到手。总得先把来龙去脉讲出来,分析利弊好商量对策。
“色槭木质坚硬,入水即沉。它最大的用处不是打家具,而是制作柏奚。”
“好吧,柏奚是啥?”
他恢复的倒是快,“扑棱”一下端坐起来,给我解释道:“人活在世,难免会有灾祸病痛。有的药能治已病,有的可以治未病,柏奚就是后者的一种。用硬木雕成人形,以特殊的手法刻上人的生辰八字,可以作为这个人的替身,帮他挡灾挡病。”
“这么神?那皮门别找药了,专门做柏奚卖呗。”
“不是人人都有受用的福气。”他眼一眯,有些神秘兮兮的道:“而且据我所知,现在的皮门中会制作柏奚的不会多过这个数。”他举起一只血糊糊的巴掌。
“五个?”
“大半已经行将就木,很难请得动了。这个法子是借命,材料越好效果越佳。色槭做的柏奚更是世所罕见,如果要是真的制成了,那一定是个天价。”
“娘娘说老板的那位老客户没什么钱,肯定也给不了太高的佣金。老板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信息卖给人家,岂不是吃了大亏?”
“这你该问他去。”他指指不远处的深坑,刚才他的藏身之地:“看见那底下的骨头没有?”
“嗯嗯。”
“这叫做地水池。很多年前,为了培植色槭进行过一项实验。他们在海拔两千米以上的山谷中寻找没有泥土的河道。先截断水流,挖一个垂直的深坑,把精壮的男人活着剥皮投进坑中铺满一层,撒上秘制药物,再铺再撒,直到七层,然后放水。任由水灌入坑中,人的肚子里事先塞了石头,确保位置不会移动。秘制的药物隔绝了血气,也不会吸引动物到来。”
色槭属阴易通灵,爱扑阳气。每当山中野兽死在水边的时候,成熟的种子就钻到它的尸体中生根发芽。随着大型动物的日渐稀少,色槭也很难有能够长成的。多骁说那项实验的目的,就是借用人的生气,制造出一个有利于色槭生长的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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