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妹妹在那边府上吃了不少苦,如今可就放心吧,咱们府里上上下下都是好人,也从未有过奴大欺主的大胆奴仆。妹妹有什么事情就吩咐彩桃,若是这边没有的东西,彩桃你就直接来我这里要。千万不能苦着妹妹。”
说话的是一个身着春衫,面色红润的少女。
这少女是谢安的嫡亲女儿,今年十七岁,已俨然有了些大家风范。
这次跟父亲来会稽散心,偶然听说府上来了这样一个同族的妹妹,便寻人打听了缘由,带着几名婢女前来拜访。
“妹妹千万不要把自己当做是客人。且不说咱们同宗同族,听父亲的意思,如果妹妹有意的话,大可跟我们一起回建康的。我素日极想有个亲妹妹,可是父母膝下除了我之外,剩下的几个都是小子,平素连个说贴己话儿的都没有。要是妹妹能跟我们同回建康可就好了。”
少女的名字叫做谢菀,说这番话时挽着谢小满的手,双眼都放着光,足能看出她的诚意。
谢小满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人这样对待,一时有些不适,只觉着竟有些盛情难却了。
至于生活在会稽还是健康,对于谢小满来说,是无足轻重的事情。反正不过孤身一人,活在哪里不是活?
跟着谢安这个叔父,恐怕还能看到些历史的大起大落、起承转合,也算是开阔眼界了吧。
“小娘子想的倒好,可是忘了,自己转过年就要嫁人的?小满小娘子年纪也不小了,之前在外府上没有可曾定下婚约么?”名叫彩桃的小婢,是谢菀精挑细选出来,送给谢小满随身侍候的婢女。她也算是谢家的大丫鬟,跟谢菀十分熟稔,这时候说起话来也没有什么避讳。
谢菀闻言不禁红了脸,嗔怪的斜了她一眼,却压不住眼角的喜意:“要你多话!即便嫁了人,姐妹之情仍是不同的。小满呢?可有婚配么?”
谢小满看的发呆,待得迎着谢菀的目光,这才想起这是在问自己,便连忙摇了摇头。
十五六的女孩儿,连亲事都没有定下来。放到这个时代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谢菀怕谢小满因此事伤心,连忙递给彩桃一个眼色,又笑着劝道:“那边府上人多事杂,一时没顾上妹妹的婚事也是有的。妹妹也不必着急,到了这头,自然有父亲做主,一定为妹妹找个好婆家。”
谢菀哪里知道,谢小满心中所想却并非“早些嫁人”这种事情。
略微发了一会儿呆,谢小满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建康城那边,是不是有个姐姐名讳叫做道韫的?她也许配人家了么?”
“咦?你怎么知道她?”谢菀觉着有些稀奇,笑道,“道韫妹子比我小一岁,跟妹妹你年岁到差不多。她已经许给了琅琊王氏的嫡子,王羲之的儿子,倒也是一段好姻缘。”
谢小满心中不禁突突了两下,心想,果然,连这样的才女都要嫁人的,更何况自己?
自己这样的人……若是没做过那场千年之后的大梦还好。可是已然做过了,难道真的还能莫名其妙的,嫁给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男子么?甚至是,被人当做政治的筹码,当做联姻的工具送过去……
手指不禁触碰到袖兜里的灵墙,谢小满心中微微有了些异样的想法。
谢菀不知道谢小满心中所想,还以为她是在为自己的因缘发愁,便连忙避之不提,转了话题,说起这会稽城的风土人情,以及建康城那边的琐事来。
谢小满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偶尔附和两声。
待得谢菀带人仆从轰轰烈烈的走了,谢小满的房中重新安静下来。
被留在这里的彩桃笑着道:“菀小娘子今日格外开心些,一是因为小满小娘子的到来,二来嘛,也是因为明日她的未婚夫会到访。所以话比平日多了不少,小满小娘子莫要见怪。”
“原来如此。”谢小满点了点头,“不知菀姐姐的未婚夫是哪一位郎君?”
“高平郗氏的嫡传郎君,名讳一个枫字,年纪虽然轻,但已经是会稽太守府上的清吏,据说模样人品都是上佳的。”
谢小满道了两声恭喜,又听彩桃笑道:“明日府上诗会,除了这一位,还有许多会稽城的名流子弟回来参加呢。依着惯例,这诗会也有咱们女孩儿的地方,虽然隔着幕帘,可若是偷偷的去瞧,也能看到一二。小满小娘子要是有意,不妨明日看上一看,若是有中意的,不妨告诉咱们家郎主。”
“哦……”谢小满心中正想着修仙的事情,下意识的应了,然后才想明白彩桃说的是什么,不免吓了一跳,连连摆手,“啊?不会、没有!呃……”
彩桃看她面红耳赤的有趣,不禁抿嘴一笑,不再多加逗她。拾掇了一些东西,就往外房去了。
谢小满这才落得清静,想着之前乱七八糟嫁人之类的事情发了一会儿呆,天色慢慢变得晦暗不明,她才回过神来,自己点了油灯,拿出郭璞“强卖”给她的小册子翻看起来。
这书极薄,的确是称之为“册”更合适一些。书上写着“散修录”三个大字,翻开之后,俨然是一些简单浅薄的介绍。
“仙路一途,其程漫漫。所谓登临者,千而有一者也。然世间诸法,如百川入海,虽取舍万殊,路径不同,所为者,皆仙已矣。然则路有差池,道分正邪,汝辈散修之士,应以正道为己念,一旦误入歧途,损身害人,天道不容,切记切记。”
这段话说白了就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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