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敢于招惹桓温的人并不多。
桓温从小到大留下了不少的名声,但没有一条是与心地善良沾边的。
别人杀了他的爹,他就杀了对方全家。拥有这样背景故事出身的人物,虽然不至于止小儿夜啼,却也足以令与他打交道的人变得谨慎几分。
谢小满与桓温说话的时候,自然没有什么太多的顾忌。不过这其中的缘由颇有些复杂。一来,是因为二人第一次见面的情状太过古怪。二来,是谢小满的确不怕他。再加上后来的各种恩恩怨怨、牵牵绊绊,太多的情愫夹杂在其中,致使二人的关系颇有些说不清道明白的意思了。
但谢小满不害怕他,却不代表别人也同样能够正常以待。
揽月楼这块招牌,在京中知道是桓温产业的人其实并不多,但也绝对不算少。
只要是脑子正常的人,就应该能够明白,能够在建康城这种地方经营风月场所的人,身后必定有人撑腰的。这是正常人的逻辑。
揽月楼当然也有护院。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酒壮怂人胆,喝多了撒泼的大有人在,虽说骨子里没有什么人敢于桓温顶撞,可人一旦喝多了,上天揽月都干得出来,更何况只是调戏调戏揽月楼里的姑娘。
喝多之后做出来的事,杂七杂八各式各样的都有。谢小满曾经与安梓闲聊时听过一些趣闻的,只是没有想到。自己如今竟然也能碰的上。
相比之下,谢小满的酒品明显好很多。
她是喝多了倒头就睡的那种,一句多余的话不说。一件多余的事情不做。只是沉默的喝,沉默的醉,沉默的睡,睡醒了酒便醒了,太阳照常升起。
可是今天晚上,她明显睡的很不如意。外面的大吵大闹让她从睡梦中惊醒,不止如此。醒来这个动作同时带来的,还有十分剧烈的头痛。
头痛或许是一件好事,最起码证明自己还活着。
谢小满捂着脑袋里倒歪斜的起身。躯干和四肢传来了一阵密密麻麻的疼痛,她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白天做了什么,自己这副身子板又面对了什么。
连点伤药都未曾吃,就径直来了揽月楼借酒浇愁。
最关键的是。老娘我八百年就做过一次这样的事情。竟然还不让我睡个舒坦!闹事的人是不想活了么!
谢小满怒极。她心中不由自主的在想,奶奶的,老子连柔然都敢骂,连从宗院院首都敢打的,谁他妈这么部长眼睛,竟然敢惹我?真是找死!
怒气冲冲,谢小满忍着身上和脑袋的疼痛,跌跌撞撞的就撞开了房门。睁着一双看谁都烦的眼睛,就往发出吵闹声的厅堂蹒跚而去。
如今揽月楼的厅堂里。安梓穿着一袭湖蓝色的短腰溜边襦裙,外面罩着一件灰色兔毛短袄,一双凤目上下打量着眼前两个闹事的郎君,嘴角仍然挂着吟吟的笑意,眼睛里却放出了几缕寒光。
“两位郎君,揽月楼开门待客素来都是笑脸迎客来、笑脸送客走的,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开罪了二位郎君,还请跟奴家说,奴家定然会好生处置这些不开眼的东西!”安梓一番话说得笑意吟吟,从骨子里透露出几分妩媚来。
“你也不必跟我们二人打官腔,这楼子里的事情,我们兄弟二人也是知道的!我也并不是强人所难,只问一句话,那个什么诗岚姑娘,为何还不下来!”
说话的是一个宽袍大袖的年轻男子,腰间系了一条影月绸的带子,腰挂两只玉抉,看模样虽然算不上什么出手阔绰的贵公子,可大概也是某个朱门绣户的郎君。
另外一人身量稍矮,年纪也轻,不过是个刚刚弱冠的少年。他听到身旁男子的话后立刻符合道:“没错!我大哥这番话说得太过客气了!我们来了就要听诗岚姑娘唱曲,又不是不给银子。那个小厮最初跟我们说诗岚姑娘正在后陪客,一会儿就会下来,让我们稍待。这倒是正经八百的道理,我们也就应下了。这都快一个时辰了,我们催了又催,那诗岚姑娘非但没有露面,再问的时候,那小厮又说诗岚跑到二楼陪客去了!好嘛!这不是欺负人是什么!凡事都改讲究一个先来后到,我们钱都给了,为何姑娘却不曾露面,还跑去陪别人了!诸位也帮着评评理,看看这揽月楼是不是太过欺生了!”
这少年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拱手一周,冲着楼内的诸人全都看了一圈,明显是想要挑起些公愤的,但实际应承者却寥寥,不禁觉得十分没面子,面色跟着就有些难看。
安梓暗笑一声,并不显露,只先安抚众人,笑着扬声道:“唉!奴家还当做是多大的事情!原来只是这么档子小事!两位郎君既然是来玩的,又何必因为这点小事情着脑,失了兴致呢?不瞒您说,今日我们东家在场,先点了诗岚唱曲,她才上去,这的确是冷落了二位郎君。不过二位郎君这盘子也砸了、案几也掀了,应该消气了罢?”
在场诸人大多是揽月楼的老顾客,听闻安梓说“东家在场”,自然知道这东家是谁,不免心下释然。纷纷打量了这两位郎君几眼,心想这两个不知深浅的东西,竟然敢跟桓温抢女人?实在是胆子太大了些。如今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估计事情也就会这样了解,并没有什么热闹可看。
于是众人纷纷重新回席,各自笑闹去了。
那挑事的少年不明所以,他正想借着众人的力量大闹一番才好,怎么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于是眉毛一挑,高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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