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鸳鸯动了动袖子,一支华丽的发簪躺在她白嫩的掌心。
谢晏和从鸳鸯手里拿起簪子,慢条斯理地说道:“方才路上走得急了,还以为我的发簪掉了,已经打发了樱桃出去找了。”
冯英何其精明,怎会听不懂雍和县主的意思。他双手接过雍和县主手里握着的簪子,低声说道:“请县主放心,奴才这就去安排。”
樱桃是陛下赐给雍和县主的暗卫。雍和县主却以发簪丢失为由,将樱桃打发出去,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情要避讳着这丫头。
冯英的大脑飞快转动。但他也知道,在内宫行走,有些事情知道是一回事,一旦挑明了,那就是灭顶之灾。
冯英识趣的没有多问。
信人不用、用人不疑。这是谢晏和很小的时候,母亲便告诉过她的话。
因此,谢晏和将发簪交给冯英之后,并没有问他如何安排,而是抬手理了一下发鬓,曼声道:“冯公公,我要去赏心亭见一个人,还请冯公公引路。”
饶是以冯英的镇定和机敏,仍是被雍和县主这句话砸的晕头转向。他瞳孔紧缩,十分讶异地看了雍和县主一眼。
宫中人多眼杂,处处都是眼线,雍和县主却要在行宫中与人私下见面!这见得又是谁?!
但冯英清楚,身为奴才,最重要的就是忠心和听话。短暂地怔忡之后,冯英耷拉着眉眼,恭敬地说道:“请县主这边走。”
赏心亭里,崔扶摇第十一次摸了一下挂在腰间的剑柄,这是他紧张之时惯有的动作。
就在崔扶摇翘首以盼之际,从芙蓉园的方向,遥遥走来一个宫装丽人。
她身上的留仙裙似是天边流动的云霞,灿烂、绚丽,乌发如云,靡颜腻理,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仿佛兮似轻云之闭月。令人疑似看到了瑶台仙姝。
崔扶摇的四肢百骸仿佛血液逆流一般,耳畔只有自己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跳声。
他的眼中,脑海中,只剩下了那一道逐渐走近的身影,忘了身在何处,忘了今夕何夕。
“崔大人,别来无恙。”谢晏和红唇噙着一抹淡笑,甜美的嗓音温柔似水。
崔扶摇顿时如梦初醒,连忙弯身向谢晏和行礼:“下官参见雍和县主。多年不见,县主风采还是一如往昔。”
因为太过激动,崔扶摇清越如泉的嗓音隐隐发着颤。
“冯公公,我有几句话要跟崔大人说。”谢晏和侧首吩咐道。
崔扶摇在宫中当差,自然是见过冯英的,闻言微微一愣,这才发现冯英跟在谢晏和身后,一双狭长的凤眼霎时闪了闪。
冯英恭声应道:“奴才就在外面等着,县主若是有事,只需要招呼奴才一声。”
冯英说完,暗暗瞪了崔扶摇一眼,阴恻恻的目光充满了威胁之意。
没想到崔扶摇竟对雍和县主有意,方才不仅没有发现自己,而且他注视着雍和县主的眼神十分炙热,竟是连隐藏都忘了。
冯英现在有些后悔上了雍和县主的贼船了,若是被陛下知道,只怕自己小命不保。
冯英话里话外都是在防备自己,崔扶摇岂会听不明白。他面上一哂,语气淡淡的:“冯公公放心,下官绝不敢造次。”
冯英轻哼了一声,退出了凉亭,远远守着。
冯英走远之后,崔扶摇动了动唇,嗓音有些喑哑:“你还好吗?”
“崔公子,我很好。”谢晏和换回了旧识的称呼。
闻言,崔扶摇瞬间失神。
时光仿佛就此重叠。
崔扶摇又回到了远在江南的那段日子,花树下明媚如花的少女在记忆里渐渐清晰,变成了眼前人的模样。
人还是那个人。只是她身上的那股娇憨天真、活泼俏皮全部被尘封在了过往的记忆里,而是变成了如今的温柔婉约、典雅逼人。
崔扶摇心脏一缩,霎时从心尖上传来一阵密密麻麻的疼痛,似是百蚁噬心。他纵有千言万语,却也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化为一声悲哀的叹息:“我后悔了。”
谢晏和藏在袖中的手指颤了颤。虽然崔扶摇并没有说他在后悔什么,但不必说,她已猜到。
情之一字,不可捉摸。有时候,人与人之间,差的不只是一次动心,还有一段缘分。
“崔公子,往事已矣,不可追也。”谢晏和目光平静地说道。
她和崔扶摇之间,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还是将来,都绝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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