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始至终中,宋绯的心都在砰砰乱跳。
并非是她不信钟时暮的能力,而是双方并非代表个人,稍有不慎,就有擦枪走火的可能。
她曾抽空看了眼附近,纪深也早从走进来,却碍于场地,与那俩彪形大汉立在不远的位置,看起来在相互牵制。
可到钟时暮身上,他却一直气定神闲,哪怕是最后与韩立互抛条件,也端的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这个数?”韩立不敢应,只是笑,“你还有得赚吗?”
“能和你达成共识,就是我最大的赚头。”钟时暮说得很直接,话落后便不再看他,扭头对宋绯道,“要不要再喝点热饮?”
他的手一直与宋绯交握,热源不断,但宋绯的手只维持了要暖不暖的温度,仿佛总有道无法逾越的鸿沟,阻拦了他的满腔真意,也始终在她心里淬着冰。
宋绯喘了口气:“不用。”
“行,那我快点。”钟时暮说着看向韩立,“想好了吗?”
韩立从思索中抬起头,似乎笑了笑:“我暂时给不了你答复。”
“三天时间,够吗?”
“可以。”钟时暮点头,拉宋绯站起来。
宋绯紧绷了这么长时间,腿早就有些不自知的酸麻,如此骤然一动,腿上顿时传来一股被针刺般的细细密密的痛,她脚下一软,幸亏被钟时暮抱了个满怀,才只是挥落了碟子。
碟子四分五裂的同时,钟时暮下意识往前迈腿,正巧给宋绯挡住了溅起的碎块。
这番动作行云流水,看着实在顺手,韩立不由眯起眼睛,再打量宋绯时,终于带了丝从未有过的严肃与认真。
钟时暮觉察到,不露声色地把宋绯往身边带,有意无意地挡住韩立的视线,不过真要走之前,他还是自己又看了眼韩立:“这几天我要去实验室调查。”
韩立闻言知意:“我会叫手下帮你疏通。”
而得到满意的答复,钟时暮便不再多说,拥着宋绯慢慢往门外去。纪深紧随其后,左右张望的样子,渐渐在韩立眼中与曾经那段“共事”岁月契合。
而现在,那人身边竟多了个无法割舍的女人。
真是有趣。
钟时暮一路无言,等回到住的地方,气压都没有因此和缓。但无论心情如何,他倒一直用胳膊牢牢揽住宋绯,宋绯也由此心中更生惶然。
可时间一长,她又有些恼火钟时暮不肯说的情绪,接着,便更想到自己被迫来异国他乡经受这无妄之灾,两项夹击之下,整个人不胜其扰,终于在钟时暮厅与厨房时,濒临爆发。
“你在为什么生气?”
钟时暮在厨房门口停下,转身看她,眸中漆黑幽深,喜怒不变。
“是为逼不得已给那个叫韩立的人交易吗?”她语速很快,完全不给对方开口机会,“抱歉,我刚才应该想办法报警,或者……我不要出去就好。”
“与你无关。”
真的无关吗?宋绯用眼神质疑,可质疑多了,心中却漫上些许钝痛:“钟时暮,我不想给你添麻烦,可你现在最大的麻烦就是我,还有……它。”说着,手捂住小腹,神色是破冰溶解后的怯意,“你知道吗,我一直不确定要不要生下它的理由,除了我们两人之间的烂账,还有一个就是……”
她深深喘着气,片刻后,才近乎崩溃道来:“……是它究竟应该生活在一个怎样的世界中。”
钟时暮这一辈的人,还未有新生儿诞生过,如果宋绯真能顺利生下,那这孩子就是钟衍麟的第一个曾孙辈。
或许会享受到常人难以想象的荣华,也或许会经受常人难以抵御的困境。
而荣华与困境,原本就在钟时暮手中交织得够多了。vp
眼见着钟时暮终于流露出惊讶之色,宋绯越发确定,他并没有如她这样深入思考过。
可这一切,只是钟时暮一个人的错吗?
不论愿不愿意承认,宋绯都知道,当她知道钟时暮的真实身份,以及他曾对她做的那些事情之后,可以沟通的唯一渠道,已经被她亲手关闭了。
所以,这也是她注定要品尝的苦果。
宋绯倏然一阵脱力,她想,事情走到这一步,确实需要好好规划接下来了。
无论是走,还是留,必须给出最确切的答复。
“你去忙你的吧。”宋绯轻声道,“我上楼休息。”
说完,扶着腰便向楼梯方向走。
“我没有生你的气。”身后,声音淡淡飘来,“我只是……有些气自己。”
他气自己什么?联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切,宋绯有所猜测,握住扶手的拳松了松,可终究没有回头。
而等她在楼上关门坐定之后,却听楼下传来哐当几声巨响,但楼下两人始终没有发声,她也疲倦地不愿意再去搅和。
晚些时候,钟时暮又出了门。
这是纪深来告诉宋绯的,他站在门边,半个身子藏在阴影里,颊边有个无比清晰的五指印,整张脸沉寂冷肃,可宋绯看得久了,却总觉得他就像个犯错的孩子。
可不是孩子吗?宋绯想到他在陵州第一次见自己,便“嫂子、嫂子”的叫个不停,那时候,她是真心把他当弟弟看待,后来与钟时暮闹翻,纪深也好巧不巧地不在国内,再正式见面,就是现在了。
却没想到……
“你知道那里是韩立的地方,对吗?”
“……是。”
“你还要我进去?如果我出了意外呢?”
“你不会。”
宋绯不算惊讶:
喜欢钟先生,我没看上你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