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琅从院子出来后,一直往前走,路上偶遇侯府下人。
有些垂手站立静默不语。
有些面露促狭笑意,和边上人打眉眼官司,斜着眼睛看这位所谓的‘六姑娘’,一个从山村里飞回来的麻雀。
阿琅毫不在意这些,对她来说,侯府不过是个暂住的地方。
她一路走走停停,徇着下午的记忆,到了老太太的院子。
本来,她是想直接进去的,谁想突然听到关于自己的事情,脚步顿了下,看了眼门口想要去报信的丫鬟。
那丫鬟被她淡淡一瞥,竟被吓的一抖,不动弹了。
“妤儿,祖母要是没了你,早就没了命,祖母最疼爱你,一定会让你如愿的……”
“祖母……”
这时,另有一道女声插话,“今日赵大人不是说七皇子有安排了?虽婚书被撕了,再写一份不就是了……”
“咱们妤儿哪里都好,又和七皇子是青梅竹马……”
“太子如今缠绵病榻,七皇子眼见就要一飞冲天,将来咱们妤儿……”
夸张的笑声,扯高了长调。
“大伯母……”一声娇嗔,随后窸窸窣窣,细碎脚步声传来,接着就是门帘被掀开,婉妤满面绯红出现在阿琅面前。
被人撞了个正着,阿琅神情自然,丝毫不见被人撞破的尴尬。
“姐姐……这么晚了……”婉妤问。
阿琅淡淡地说道,“饿了……”
“哎呀,姐姐,你没吃饭吗?”婉妤一声惊呼,像是才知道一样,连忙拉过婉妤的手,进了屋子,到桌前,指着桌上的糕点,
“现在厨房已经封火,你先用这个填一填,大伯母……”
老太太和那被称为大伯母的妇人只坐在那里,冷冷地看着阿琅。
阿琅勾着唇角,目光落在那冰冷的糕点上,随后移到面前一脸歉意的婉妤身上,审视地看着她。
这眼神,让婉妤很不自在,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就见阿琅已经转身离开。
老太太原本半靠的身子坐了起来,“妤儿,你要施好心也要看对谁……随便阿猫阿狗可不值当。”
阿琅慢悠悠地走了,既然侯府这么艰难,连点饭都吃不起,那就不给侯府添麻烦,自谋生路去吧。
二门处,两个婆子远远地看着阿琅走过来,没有半刻停留,目不斜视地穿过她们,抬脚迈出了二门。
两个婆子大眼瞪小眼,再想要拦人已经拦不住了,她们看门,看的是下人们不许随意进出,可从来没领过不许主子们随意进出的吩咐。
这位姑娘就算是飞回来的麻雀,那也是主子。
“这事得去禀报给老太太,你看着门,我去……”一个婆子反应出来,吩咐一声,转身就往内院跑去。
出了二门,阿琅的脚步就更快了,一路往侧门而去。
侧门边,两个门房正在谈笑,阿琅从两人间穿过,出了门,两个门房才反应过来。
“哎……你哪个院子的?腰牌呢……”年纪小些的门房跳脚就要追过来,却被另一个年长的给揪住了。
“那位……那个是那位……”
“什么那位这位的,人都跑啦……”
年长的那位敲了敲他的头,“那位是新回来的主子,你管得住吗?”
“你看着,我去禀报……”年长的门房拔腿就往里跑。
内院,婆子使出吃奶的力气,一路狂冲,冲到老太太的院子里,
“不得了了,老太太,跑了,跑了……”婆子一顿嚎。
待明白是阿琅跑出府去了,老太太震怒,又怒得找不着头绪,派人去追的话似乎大题小做,且家丑外扬,不追,这口气梗着,晚饭都没法消化。
婉妤轻声劝解,“祖母,姐姐刚回来,不懂规矩,又许是玩心重,等她回来,祖母再教导就好了。”
也只能如此了。
老太太深吸一口气,转向那报信的婆子,目光一厉,“去说给门房,等那死丫头回来,立刻带到我这里来。”
婆子胆战心惊,连忙应了,转身跑走。
阿琅愉快地出了侯府,愉快地直奔最热闹的地方而去,人以食为天,她现在要去找她的天!
刚刚,她倒是能把厨房给闹腾的开火,闹腾也许能改一阵子,可过后呢?
只要老太太想,依然会有一个接一个的下马威。
那就别怪她先回一个下马威为敬。
问了两次路,阿琅终于找到上京最大的酒楼望月楼。
从前,有一次游历时,没找到宿头,和养父夜宿山中。
啃着干巴巴的干粮,养父就和她说上京望月楼的鱼格外好吃,鱼肉片得薄薄的,浇上的浇头咸香中带着酸甜。
听说浇头里加了蜀地的一种野橘汁,极为少见。
阿琅看着面前的鱼脍,还没吃,就闻到了一股酸甜香,眼眶莫名酸热,她吸了吸鼻子,吩咐小二又上了副碗筷。
她终于吃上了美味的鱼脍,陪她的那个人却永远不在了。
她将鱼脍分了一半放在对面空盘子里,“爹爹,只能给你一半,不能再多了……”
阿琅眼眶发酸地品味着鱼脍,时不时朝对面柔柔一笑。
看得过来换茶水的小二后背发凉。
用完饭后,阿琅漫无目的逛着街市,中间还在小摊上买了张别致的面具戴上。
没走两步,阿琅神色微动,发现身后缀着尾巴,人还不少,试着甩了两次还甩不掉,她瞥了一眼旁边的小巷,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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