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投降。”她的吐词在冷气里结雾。
“那……你就是我们的俘虏。”他把短刀从她咽喉柔软的皮肤旁拿开。
“燕大人没吩咐抓俘虏。”戴吉说。
“他也没禁止。”步扬影放开女孩的头发,她急促后退,远离他们。
“她是个矛妇,”戴吉指指她刚才睡觉的毛皮褥子边放着的长柄斧,“刚才正要抓武器。你若慢半拍,早被她砍翻。”
“我不会慢半拍。”步扬影一脚将斧头踢到女孩够不着的地方。“你有名字吗?”
“蕊蕾。”她用手揉揉喉头,双手一片血红。她吃惊地望着血迹。步扬影收刀入鞘,从被他杀死的男人体内拔出长夜。“你是我的俘虏了,蕊蕾。”
“我给你讲了名字。”
步扬影一笑,“我叫步扬影。”
她不由一缩。“邪恶的姓氏。”
“我只是养子,”步扬影说,“我父亲是北冥城的步扬尘城主。”
女孩警惕地望着他,戴吉则讽刺地轻笑道:“没弄错吧?该作口供的是俘虏。”游骑兵把一根长枝条插进火中。“不过她什么也不会说,野人多半宁可咬舌自尽也不回答问题。”枝条末端愉悦地燃烧起来,他上前两步,将其扔下峡谷。火枝旋转着落入夜空,消失无踪。
“火葬死者,”蕊蕾突然开口。
“这点火不够,而加柴会暴露目标。”戴吉转过头,朝着黑漆漆的远方看去,搜索亮光的痕迹。“附近还有野人,对不对?”
“烧了他们,”女孩顽固地重复,“除非你想再杀一次。”
步扬影猛然想起死去的马铁和他冰冷的黑手,他这才明白女孩的意思。“或许我们该考虑她的建议。”
“办法多着呢。”戴吉跪在他的受害者身边,脱下对方的斗篷、靴子、腰带和背心,用自己的瘦肩扛起尸身,带到悬崖边,随后念念有词地投掷下去。不一会儿,下方远处传来一声含混、沉重的闷响。
这时戴吉又把第二个死人剥了个精光,拖到边沿。步扬影过来提起野人的脚,两人合力将其抛进无尽的黑暗中。
这期间,蕊蕾一直冷眼旁观,沉默不语。
经过仔细观察,步扬影发现她并非那么年幼,或许有二十岁,只是与年龄不相称地矮小,外弯的膝盖,圆脸,小手,还生了个狮子鼻,一头乱蓬蓬的红头发朝着四面八方延伸。她蹲在那里显得很臃肿,其实是层层毛皮、羊毛和皮革造成的错觉,事实上,毛料下的她说不定和艾莉亚一般瘦骨伶仃。
“你们被派来监视我们?”步扬影问她。
“监视你们,以及其他东西。”
戴吉用篝火暖手。“峡谷那边有什么?”
“塞外的自由民。”
“有多少?”
“几百几千呢,包你大开眼界,守护者大人。”她笑了,牙齿虽不整齐,却洁白异常。她根本不懂计数。
“你们干嘛在那儿集合?”步扬影问。
耶哥蕊特沉默。
“你的国王到抛起聚集地,跑到深山里做什么?你们不能久留,那里没有食物。”
她扭头不看他。
“你们打算进军七国?什么时候?”
她望向火焰,只当没听见他的话。
“你知道流放处的苏定芳将军所在何处么?”
蕊蕾无动于衷,戴吉哈哈大笑:“待会她要是咬舌自杀,可别怪我没警告你。”
“他们是你亲人吗?”步扬影轻声问她。“就我们杀的那两个?”
“不比你亲。”
“我?”步扬影皱眉,“什么意思?”
“你说你是北冥城的养子。”
“是啊。”
“那你母亲是谁?”
“我不知道……反正是个女人。”这句话有人对他说过,但他想不起来是谁。
她第二次笑了,洁白的牙齿一闪而过。“难道她没给你唱过‘冬雪玫瑰’?”
“我没见过我母亲,也没听过这首歌。”
“歌是‘吟游诗人’贝尔所写,”耶哥蕊特说,“他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塞外之王。自由民人人会唱他写的歌,不过你在南方可能没机会听到罢了。”
“北冥城不算南方。”步扬影辩驳。
“不,对我们而言,高墙以南就是南方。”
他从没这样想过。“看来,说法取决于所处的位置。”
“是啊,”蕊蕾同意,“一直都是。”
“你讲讲这个典故,”步扬影催促她。等燕北行上山还有几个小时,听听传奇或能让他保持清醒。“我想听。”
“这故事恐怕你不会喜欢。”
“没关系。”
“好个勇敢的黑乌鸦,”她嘲弄道。“好吧,那我就说说。从前,贝尔在当上自由民的国王之前,曾是一位了不起的掠袭者。”
戴吉哼了一声,“换言之,杀手、土匪和qiáng_jiān犯。”
“说法取决于所处的位置。”蕊蕾道,“当时北冥城的步扬城主悬赏贝尔的人头,却总是抓不到,失败的滋味让他无比苦恼。有一天,他恼羞成怒地指责贝尔是个只会欺负弱小的懦夫。消息传来,贝尔发誓要给这位领主一个难忘的教训。所以,他翻越长城,走上国王大道,在一个寒冷的冬夜抵达北冥城。他手执竖琴,自称来自南部瞻洲玄火岛。然后他在北冥城大摇大摆地呆了三个月。”
“我做不到。烟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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