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一走,汪静姝再没睡着,睁着眼坐到天彻底亮透。
而整个王府是直到辰时才渐渐传开消息,王爷漏夜离开平州去了洛州,泓王薨逝。
因此一大早,所有人都齐聚正院,这难得是新一年正月以来第一个晨昏定省。
连挺着五个多月身孕的郭承徽也到了,等闲她不出门。
康良娣坐左下首第一位,她穿着一身淡蓝色常服,白净的脸上未施粉黛,繁琐的发髻只戴一朵单色绢花,“王妃主子,王爷昨夜什么时候去的?好端端的,泓王怎就突然薨了?”
赵昭训说:“昨夜什么消息都没有,王爷的东西都带去了吧?如今漏夜骑马还是很冷的。”
“是五更天了,宫里太监传旨,父皇让王爷代他去祭奠。”汪静姝鬓上一只银制步摇,长长的流苏垂到耳边,“行装都连夜收拾的,王爷要快马加鞭,东西太多跑得慢,阿绥和传旨太监一道跟着的,不会叫他冻着的。”
郭以竹最关心的,“主子,王爷几时回?”
汪静姝猜不准多少日子没开口,而康宜瑄却晓得,这日子铁定短不了,“王侯停灵少则二十一天,多则四十九天,再加上扶灵下葬和回程的日子,这天数可真算不准。怎么,承徽有事要跟王爷讲?”
郭以竹细算算确实要不少日子,到底歇了心思也不费口舌,免得遭人算计,只颓丧的坐着。
孙良娣问:“王妃主子,那王府上下需要戴孝吗?”
汪静姝微微摇头,“王爷临走前交代过,王府上下一律不戴孝,但不可以穿红戴绿不可以宴饮唱曲,以免惹人非议。各自都少出门,这头一个,你们主子都不许出王府。”
“妾等谨遵。”
汪静姝沉着脸环顾四周,“如今王府一切事宜都照旧。你们不要趁着王爷不在就闹事。若出了任何事,一律家法伺候。”
“是——”
“没事就不要过来请安了,”汪静姝嘱咐一句,她也懒得见到她们这群人,“在自己院子里守着过日子吧。反正王府里的日子一切如旧。”
“是——”
很快汪静姝疲惫的摆手,示意她们退下。片刻她们都各自离去,汪静姝也转道进了里屋睡觉,她困得不行。
头一个离开正院的孙芳蔼甩着帕子,轻叹,“这王爷也不晓得什么时候回来,日子愈发孤寂。”
赵婼念张口就是一句刺她的话,“瞧你说的,好像王爷在,孙良娣的日子就不孤寂了一样。”她扶这鬓边那支红宝石金钗,在阳光的照射下红宝石像极了一颗颗晶莹透红的石榴,格外金光耀眼,“呵,我看孙良娣院子从没热过嘛。”
“上回难得热两分,您非得巴巴儿的向王爷讨主意,要自己的庶妹落选,结果王爷拂袖离去。真是……要我说,一步步,步步错。王爷肯定觉得你不念亲情。”
所有人都悄无声息的走路,唯她声音尖锐,句句带刺的传进孙芳蔼耳里,她立时就要发作,赵氏!得势便猖狂。
而一旁走着的郭以竹眼尖看到那支金钗,“哟,这只金钗上的红宝石颗颗硕大像极了石榴,可是赵姐姐新得的?”
所有人的目光又齐刷刷的看向那支金钗。
又见赵婼念献宝一样伸手小心翼翼的轻扶着金钗,“是呀,今年程家送我的生辰贺礼,红宝石金钗。一颗颗红宝石像石榴一样,希望我多子多孙多福气。”
郭以竹附和一句,“昭训的生辰在四月里,程家这么早就送上生辰贺礼了呀,真是有心。”
谁都知道,程家代表的是太后,与其说是程家送的,不如说是太后赏赐,哪怕是一支金钗,那真是赵婼念这个小小昭训一辈子可以炫耀的东西了。而且她本就背靠太后,王府里甚少敢得罪她。
赵婼念故意提及,“话说,康良娣的生辰还要早些,可有收到什么生辰礼物呀?”
康宜瑄原不想理会她们,她近日心情不佳,“我收到什么不必跟你说。”这个王府里,应该无人记得她四月初一的生辰。
“那就是没有?”赵婼念立刻跟上一句,“想想也是,康夫人的周年才过,想必康良娣确实没收到多少生辰贺礼。”
周年……康宜瑄当然晓得,可晓得日子又如何?她有什么脸摆香案祭奠?虽日子已过,但再提及,她心里一阵心酸,“我母亲的祭日不劳你记得。”
赵婼念又紧跟一句,“我没别的意思,我是怕你忘了啊。”
康宜瑄缄默的独自离去。
难得她忍下了所有,没有跟赵氏起冲突。
而这场好戏没了康氏连看的意思都没有,大家也都各自散去。
孙芳蔼搭着晴空的手,独自走在幽深的竹林里脚踩鹅卵石,低声细语,“我瞧着郭氏那贱种跟个墙头草一样,看着如今赵氏又能背靠太后了,便巴巴儿跟过去,这样的人要趁早除掉。”原先她看着郭氏有投诚之意,她才跟郭氏多走近几分,这还没怎么着呢,又跟着巴结赵氏了,真是贱,跟狗似的,给点甜头就摇尾巴。
晴空微微点头,“主子跟婢子想的差不离,不过,上回经康氏那么一闹,她的院子都是王爷的眼线,这事不大好办。”
孙芳蔼抚着帕子,很是中意昨儿绣的一对鸳鸯,瞧着素银护甲,“这自古呀,孕妇生产就是一脚踏进鬼门关,稍不留神,便死不足惜。在皇室可没有保大保小这回事。”
在皇室,若无特例,都是保小。否则那金尊玉贵家室出众的太子妃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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