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喧嚣之后的沉寂,就像是巨大的落石砸入暗到空洞的海面,又沉入海底的态势。
夜间的大巴车在午夜的高速公路上穿梭。
窗外是滚动的山林墨景,车内闪烁着昏黄的夜灯,照不清每个人身上的轮廓,一切呈现模糊的样子。
蜿蜒的公路仿佛没有尽头,黑暗好像远在天边,可也的确近在眼前。
在更远处的地方,高楼亮起斑点似的光。
像是深渊之下的星芒。
竭力地照亮着目光以内的所有地方。
彩色的淡光融入无月的夜,突兀的美,格格不入,却也显得壮丽。
2
好像做了一场旷古悠远的梦。
记忆协同所有的情绪,一起穿梭回忆,带过悲伤,最终流入脑海。
翻卷起来,凝固成一堵巨大的高墙。
月光下的模糊,晶莹的样子像是琥珀。
美丽而无法翻越。
3
越哭越坚强,还是越哭越悲伤,这都是说不定的。
林渊又在哭,杂乱的屋子里像是进了贼一般狼藉。
过往的云烟和风一同掠过,火苗熄灭,风也平息。
从前悉心勾勒的美好未来,对比今天简直是一本童话故事,放进书里才有让人相信的可能。
一道道身影,一个个故事,渐渐淡弱,渐渐放大,融成黑色的雾。
扭曲,肆意张扬,化成一柄模糊的刀,刺入玻璃般破碎的心。
“砰砰”的敲门声更加急凑,空旷的楼道增入了更多空洞的脚步声,杂乱无序的声音团结起来,一起攻入脑海。
房门猛地被砸开,借着外面的声控灯,云哥搂着消防斧的轮廓被勾勒出清晰的样子。
外面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
人影绰绰。
云哥看到屋里的消瘦人形愣了愣,斧子“哐当”落地,周风铃踩着高跟鞋小跑进来,崴了脚,她咬牙脱下,光脚继续跑。
五米的距离跑得像校运动会上的一百米冲刺。
林渊愣愣地注视着他们,心想门坏了还要修。
周风铃熊抱上来,泪如雨下,“我们找了你三年......“顿了顿,她直奔主题,“你先听我说,照片是李晓蕾传出来的,她已经被判了刑。”
林渊脑子空荡荡的,嘶哑着说:“哦,那你们找我干什么?”
周风铃哽咽:“那你又为什么躲起来?”
云哥激动地拽着林渊的手:“可算让我找着了,这回你可别再跑了。”
“你们这是擅闯民宅。”
“就擅闯了你想怎样?”
“我要去告你们!”
“你去告啊,快去啊!”
“我......”林渊心中打雷,眼睛下雨。
“大家都很关心你。”周风铃轻声说,把面前的人搂得更紧了。
泪水模糊了视线,前面是许许多多面带笑容的人,赵子康,刘小锋,张欣怡,许许多多熟面孔老同学,最后边站着一个平头。
林渊心里很暖,很多年没有过的感觉,上一次还是房东大妈上来给他送了一斤水果,叮嘱他要多补充维生素。
这次可比那次温暖多了,暖得都要出汗。
落满厚厚一层灰的心被春风抚净,冰也开始融化,小平头走过来,说:“林渊,你还是这么没出息。”
林渊呆滞,这声音太熟悉,脑海再次翻腾,两道声音跳动着匹配到了一起,他哭得更大声:“方宇,你他妈怎么来了!”
“减刑了,刚出来一个星期,还没来得急潇洒就被迫过来找你。”方宇笑着不满,“你大爷的,离我女神远点。”
林渊加大力度,“你做梦。”
笔记本和照片一起化成了灰烬,被簇拥上来的人踩踏得飘散。
灰黑色的碎屑翻飞,像一场黑色的雪。
所有不好的事情,都应该在梦境中沉沦,在回忆中逝去。
剩下美好的他们,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美好的事物和人,就该是一体的。
孤独,从来就不是能被人去习惯的东西。
4
方宇憋了好些年,进了饭店第一件事就是要酒,白的红的啤的都点了不少,林渊第一次发现原来他也是个酒鬼,细细琢磨好像也是,毕竟他人生中喝的第一罐啤酒就是方宇给的。
饭桌上其乐融融,大家互相开玩笑,揭曾经的短,笑声填满心海。
一个人或许不能影响一个人,但一群人一定行。
愉悦的气氛能让人暂时遗忘掉所有悲伤,但有一样东西却能唤起,那便是酒。
方宇喝得大醉,一边喝一边笑,笑着笑着,流了泪。
他抹了把泪,感慨地说:“可他妈算是出来了。”
“出来了好,出来了好。”云哥大概知道情况,笑着喝干一口酒。
林渊低着头瞄过去,方宇确实变了。
以前他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他会把情绪表达在脸上,但现在不是了。
他明明很伤心,可却在笑。
林渊忽然明白,原来有种情绪叫做笑着伤心。
不愿意矫情的人,都会选择笑着伤心。
不愿意破坏气氛,可也藏不住自己的悲伤。
可现在就算矫情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方宇你大大方方的哭,没人瞧不起你。林渊试图用眼神传达语言。
方宇参悟不了,眼泪滴进酒杯,融着酒一起被他喝下去,或许过一会儿,这滴眼泪又会被挥发成眼泪,再从眼睛里流出来。
“想喝就喝点?”周风铃拿起一瓶刚打开的白酒,倒了半杯,推到林渊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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