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道理虽然是如此,但是其实这些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能说,老实讲如果不是文字采访,我可能自己都很少会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总觉得是像要包装一个东西,然后再拿它出来骗人一样。”
“确实会是这样,但是这是何曦你说的。”安先生笑了一下,“他们说摄影师何曦,至少会告诉一些他们关于她看到过的,或者想看到过的,至少她的作品一向如此。”
“还能听到这样的褒奖,说这话的人应该可爱极了。”我调皮地说。
“你指的是我吗?”
我说:“你猜?”
“你还说塔希提岛是一个应该和爱人待在一起的地方,你很遗憾那次没有和最爱的人一起,对吗?”
我说:“这句话应该是整篇采访中我说过最老实最诚实的一句话了。”
安先生看着我,他似乎有话要说,我问他:“嘉树,你是在看到这篇采访之后才会去tatemode
(伦敦摄影展地址)的吗?”
安先生很快地摇了摇头,不过我们的对话到这里也没有继续,因为林东刚从学校交了论文回来,告诉我们要开始准备晚上的bbq了。
我们开车去附近不远的超市采购,我和安先生负责食品类,林东负责工具类。他们公寓原先就有烧烤架,但是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这次我们打算先去附近的商铺或邻居家里租借。
安先生负责将食品袋一个一个往后备箱拎放,我倚靠在车盖前没有什么事做,就拿出摄像机开始拍他,刚要检查照片的效果怎样,另一边正在跟人搬烧烤架的林东朝我喊了一句:“大摄影师,请也给我们来一张吧。”
他咧着嘴,露出一口干净整洁的白牙,长衫的袖子挽到了肩膀上,露出结实健壮的手臂,肌肉走向清晰可见。我跟安先生对视了一眼,相互笑了一下,然后我把镜头转向了他。
“赚到了,赚到了,这可是大摄影师的作品呐。”当我对林东比了一下ok的手势后,他夸张跟他身边的伙伴分享,不过对方很明显平常并不关注摄影,也不关心摄影有关的新闻,所以表现相比于林东简直可以说是淡定。
安先生跟我说,当林东知道我跟他是一块长大,并且还是他的女朋友的时候,疯狂补了很多我的作品。不过后来听林东说起,安先生一个理工直男才是经常关注这些艺术细腻的东西,但是在他知道我是他的女朋友之后,疑惑也就解了。
下午的bbq来了不少安先生和林东的同学,我们在院里子摆了两张长桌,才刚好坐得下那么多人。其中有他们各自的朋友,也有是两个人共同认识的人,当然就包括了他们之前组乐队一块玩的朋友。
我之前还想着大家肯定对我的来历经历都非常好奇,但是在一个非常简短的一问一答之后,大家相互介绍之后,就都自然而然说起别的话题,投入到他们各自的交谈和喜欢的美食当中,所以我反而没有像之前担心的那样怕有不自在的感觉。
和校友同学相处的安先生,还是我隔了好久好久之后才看到另一面,在他们的谈话中,我也发现在大学期间的安先生跟我曾经认识了解的那个安嘉树不同。大学期间的安先生比高中时代活跃积极,虽然性格仍然严谨冷淡,也不会自然与人亲近,但是那种疏离跟高中时代的自卑木讷无关,而是自信清醒。
这个事实确认的那一秒钟,我的脑袋里顿时嗡了一声,周围的声音好像渐渐都消失了,即使是安先生的。
我不确定相隔这么多年之后,安先生肯出现在我面前真正的理由是什么,是跟我一样思念刻骨,终究下定了决心,还是只是念旧的情分,到了某个年纪相反不舍。从前即使我再想他,在这漫长的时间之后,我也觉得我终究失去了他,所以对于重逢,既殷殷切切,又忐忑不安,如果不是安先生先向我走出这一步,我可能到现在仍然在犹豫中,进退不得。
近乡情怯我知道,但是在爱情里被动忐忑,左右随他,我只在安先生这里尝过。他如果跟我是一样的想法,那怕是比我更多了一份勇气,这样想着,时光流逝。
到了傍晚,日头落得快了,院子里凉风袭人,吹来草木香和炭火的味道。人慢慢转移到了屋子里,留下烧烤架里零星未烧尽的红炭,上面摆着几个用锡纸包着的红薯。
当林东在楼下开了音响,跟大家一起呼麦的时候,我跟安先生已经在二楼房间里下了好几盘国际跳棋。不知道是他故意让我还是真的不会玩,次次都输给了我,到最后我都没有赢的乐趣。
“不玩了?”安先生将棋子归整,又是一副原来刚打开的样子。
“不玩了。”我兴趣乏乏地看着窗外,天青色一片,盯着这映在床上的我和他两个影子。
“总待在房间里,其实也无聊对不对?”安先生说。
“也还好。”其实是我说的想上楼待一会,安先生才特意过来陪我。其实我一个待着也没问题。
我这个人可以独处,从前陪伴我最多时间的也是我的相机,有时候我就自己待在房间里处理照片,也可以待上一天,不见人也不说话。
母亲常说,我是孤蓬万里,远离她,远离人群,不知道是要找什么,即使她不知道这心装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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