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自己的儿子还跟个疯子一样,后背倚在冰棺壁上,一个不停地灌酒。
“程天泽,你在做什么你知道吗?”
她厉声呵斥道。
家里喜事还没办呢,就为了这么个女人,办了白事,这不是晦气吗?
程天泽完全无视程母的话,半闭着的眸子,侧过来淡淡地扫了一眼程母,拨动了下地面上随意摆放着的酒瓶,文不对题地问:“有事吗?”
“你问我有事吗?你和以舒的好事将近,你就给我放这么一个晦气的东西在这,你是存心要气死我吗?”
程母气得把他手上的酒瓶夺了下来,直接砸在地上,“为了这么个无足轻重的女人,有必要这样吗?”
程天泽像个行尸走肉似的,完全看不到程母,爬着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去柜子里重新拿酒。
程母看到他这么不可理喻,说都说不通了,走上前就去推尹茜的冰棺。
“放在这里算怎么回事?我马上安排人把她烧了。”
她厌恶嫌弃地看着冰棺里的尸体,看着那脸直犯恶,别开脸,拿出手机打电话叫人来。
程天泽忽然像是回过了神,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来,猝不及防之下,夺下程母耳边的手机,往地上一砸,“你走!”
“天泽,你为了这个女人,要和我翻脸吗?”
程母看到自己的手机碎成了两半,顿时就更来气了,拿手指着冰棺里的尸体,质问道。
程天泽二话不说,虽像是喝醉了,身形东倒西歪的,又像是没喝醉,神智十分清晰。
他一直将程母推出了铁栏外,“砰”的一声,重重的关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程母还未反应过来,铁栏就被锁上了。
她双手抓着铁栏的杆子,使劲地晃着,“程天泽,你真的是疯了,快给我开门!”
可是她无论怎么叫唤,程天泽都跟没听到似的,一步步地往回走。
阿姨虽然没刻意留心他们的情况,但看到程天泽将程母赶了出去之后,又重新坐回到冰棺边上,还俯身对尹茜的尸体温柔地安慰道:“你别怕,有我在。”
阿姨只能无奈又同情地摇摇头。
命运真是爱捉弄人。
还活着的时候,两个人一直争争吵吵的,相互看不到对方的真心,可是现在人死了,才看清自己对她的感情。
只是为时已晚。
夜色渐浓,起风了,带着初冬的冷意从窗户外袭来。
程天泽就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毫无意识地拿着酒瓶对着冰棺干杯,“我们俩终于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安静的喝酒聊天了。”
他仰头咕噜咕噜的喝掉了半瓶,大量的酒从他的嘴里渗出来,漏出来的酒液,全都滴在他的衬衫和西裤上。
可他完全不管不顾,就像是一个流浪汉似的,身上邋遢脏乱,头发凌乱,和平日里穿得西装笔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形象,完全不同。
“天泽,吃饭了。”
阿姨做好了晚饭,过来喊道。
程天泽却无动于衷,只一个劲地往嘴里灌酒。
阿姨便顺着他倚靠的位置坐了下来,心疼地劝道:“程总,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欢尹小姐的,这一次她的死,对你的伤害很大,可是活着的人还是要活着的,不是吗?”
阿姨没多少文化,没读过什么书,但是人情冷暖和生离死别,看得却比程天泽多。
也比他看得开些。
程天泽的手腕搭在膝盖上,晃着酒瓶子,自嘲地冷笑起来,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问阿姨,“我是不是个混蛋?”
“这都是命,没办法和命抗争的,不是你的错。”
阿姨知道程天泽一定是在怪自己,没能好好保护好尹茜,也后悔曾经没看清自己对她的感情。
可是世事无常,就是这么不凑巧。
总是在失去后,才会追悔莫及。
“我为什么要订婚......我为什么不坚定一点......为什么不相信她?”
程天泽从裤兜里掏出那张满是褶皱的b超单,颤着手摊开来,再一次看到那一团小黑影,两行清泪落了下来。
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他鼻间酸涩难当,就像是被醋醺了一样难受,即便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还是止不住的落泪。
“她父亲死了,是我逼死的,她怀孕了被人殴打致死,仅仅隔着一条街,我却没能在第一时间赶去救她,现在倒好,只剩下了这具尸体,是老天惩罚我的吧。”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哽咽,说话声音很轻,像是在喃喃自语,责怪自己。
又像是在和阿姨倾诉着心事。
那么多为什么,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了,因为她已经不在了。
即使多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他还是不得不接受现实。
从一开始从医院抱回来的时候,他觉得手里抱着她,人还在,一定还没死,一切都只是幻觉。
他在路上不断地和她说话,逗她开心,惹她生气,可她都毫无反应。
直到抱紧了这个冰棺,她躺在那么冰冷的地方,要是以往肯定早就冷地爬出来吵闹一番了。
可是现在她不会了。
这个时候,程天泽才不得不面对现实,她是真的死了。
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就不会再有尹茜这个人,也不会再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只余下那些断断续续的回忆。
阿姨这会才知道,原来尹茜怀孕了。
她看着b超单上判定的结果,心里越发的同情,捂着嘴似是不愿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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