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师兄。”黑暗中,林岑听见有人这样叫他。
他蓦然睁开眼睛,入眼间便是一片熟悉的姹紫嫣红,花丛尽头是一排青瓦白墙,重漆门窗的小屋,阳光经头顶葱郁树木滤掉大部分炎热后,撒到自己的眼皮上已是惬意的暖意。
他记忆中前一刻还在市里图书馆打着盹,手里还攒着一本没看完的书本,再睁眼,已是六年前离开的小院,要不是对面还坐着位剑眉星目的陌生少年,他几乎都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他一瞥对面少年指尖那几乎要与阳光争光辉的金芒,认命似地叹了口气,把自己猛扎进了面前石桌上摆着的黑袍上。
按照亡师生前嘱咐用传输咒把自家师兄刚刚传送回院中的夏天琅此刻丈二摸不着头脑。
他想摇醒眼前人,手还没碰到,却见对方朝他伸出三根手指,“三个问题,名字?”
夏天琅收回手坐好,姿势端正得活像一朝回到小学生课堂,“夏天琅。”
“夏家的,”林岑轻轻一哂,不置可否,下一秒立刻语不惊人死不休,“作为那老家伙生前的关门弟子也够格了。”
夏天琅拿着茶盏的手一抖,差点把满满一杯热茶朝他师兄当头泼下,这人自五年前离开了学院便再无音讯,究竟是怎么得知他们的老师去世的消息的?
他正忙着心头巨震,并没注意到林岑横在桌子上的另一只手极快地握紧了一下,力度大得将没修好的指甲生生扎进了肉中。
林岑将头埋在布料间深深地呼吸了几瞬,再开口时又是云淡风轻地口吻,“用不着想着怎么告诉我,‘皇死局中,三人以侍。’的规矩又不是只有你们八大家族才有。第二个问题,师父有没有给我留下什么东西?或是什么话?”
这其实并非他得出结论的真正依据,但用来说服他的便宜师弟已足够有效,果然,不一会夏天琅便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都给忘了,倘若已加冕的【皇】死于棋局,是可以指定最多三名人选参与棋局的,我还以为是师父料事如神,算出了我们两个会参加这次棋局呢。师父给我们两都留了东西,就放在黑袍底下。”
林岑被这天真烂漫的话语差点梗得一口气没喘上来,内心对于沈苍梧死亡那一点袅袅升起的伤感彻底消亡,甚至想对着夏家祠堂里那供着的近百个成【皇】的先祖排位真诚发问,“这人是你们家的吧?”
林师兄努力按下自己清理门户的念头,“最后一个问题,现在几点了。”
这次老天替夏天琅做出了回答,只听得一阵悠长的号声响起,而后是短促的五声。
林岑终于绷不住了,抬起头来,皮笑肉不笑地朝着夏天琅‘真诚发问’,“要是我不醒,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这么任由我睡下去?”
“‘皇死局中,三人以侍。’你记不住?,‘被选中的棋手应在开局前一天的下午六点前往【中庭之树】参加典礼进行唤名仪式,否则将被视为拒绝入局遭到抹杀。’这种从小讲到大的棋局规则你也忘了吗?”
正准备开口叫醒没想到对方自己醒过来了的夏天琅开口欲辩,“我......”
林岑丝毫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从凳子上一跃而起,扒开黑袍,露出下面先师给自己的遗物——一根雕刻成凤凰图案的碧玉簪,一封手写书信上。
他目光再前者身上流连片刻,嫌弃地砸了咂嘴,“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簪子看起来还是这么娘们唧唧的。”
而后收起簪子和书信,将黑袍一抖一披,不管身后的夏天琅有多错愕便径自走了。
徒留夏天琅在风中呆滞,直到报时的号声再度响起,方才如梦初醒,朝着那几乎成豆的背影追去。
说是赶时间,可林岑却走得从容不迫,连不红气不喘,甚至还有闲情腾出手去打理那一头被他睡得七横八叉的中长头发,而后将那根被他嫌弃的簪子稳稳当当地插在柔顺的发间。
林岑五官属于斯文清秀那一挂,当阳光足够柔和时,整个人便能氤氲出能够入画的儒雅俊美,更别提此人长可入鬓的狭眉下,一双典型的桃花眼,很有掷果盈车的资本。
当然这一切都得建立在一个条件下:别让此人开口说话。一旦开口轻则止小孩夜啼,重则掀两院风雨。
当然林岑之所以走得这么从容不迫,除了他校内树敌太多,实在不想在这群人面前失了风度外,还得要归功于沈苍梧先生的英明教导。
沈先生在而立之年便能够获得其他学院讲师古稀之年才能获得的成就不是没有理由的,至少他的教学项目就十分另辟蹊径,自成一派——学校马拉松。
作为【沈班】的学生,每天的固定功课就是绕院晨跑,沈苍梧当年的规矩是:路线自定,把东院的每一条街道都跑遍就行,为此老狐狸还专门给每人画了道追踪符,挂了副东院的俯瞰图在屋里,凡是觉得跑完了的都来找他,一道显影咒挂到图上,跑过的街道一一显示在图上,但凡有哪一条道没被覆盖上,就会被笑盈盈的请出去重跑一次,括弧,前面的路程清零。
老狐狸对此曾振振有词地跟他们解释:兵法有云,十围五攻。棋局的场所完全由学院布局脱胎而出,弄清了学院的布局,就相当于掌握了地图。掌握了地图后,敌人弱就能挖坑等跳,不伤同伴。敌人强则可方便逃跑,能救自我。如此进退有道,方可立于不败之地。
他前脚正因回忆往事抚平了那几缕细密的肝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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