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先开口的是林岑。
“嗯,走吧,回院子吧。”
两人避开尚还沉溺交际的人群,沿原路返回,此刻夕阳将落未落,黛蓝的阴影与橘色的阳光相互交织后,尽数着色在东院的粉砖黛瓦之上。
“刚才我被叫去谈话的时候,你就这么一直傻站着?”
“当然不是,我去把桌上的吃食都尝了一遍,发现没一个好吃的。啧,西院就是西院,连吃食都比不上东院,看来以后在棋局里恐怕还得回东院开火。”
“还有呢?”
“还有就是顺带观察了一下另外的三个棋手,得出的结论是:这三货绝对都是按照自家家族的优秀标准模版锻造的。先说我们那位顶着‘头脑发达,四肢简单’八字标语的彼得兄弟,你要说他不是莫诺马赫家出产我都不信。”
夏天琅看着他眉飞色舞地开着嘲讽,心道:“是,入了局后你们两要是不掐起来我都不信。”
“凛嘛......老实说,我一直很好奇寒家这种‘嫡出男性全叫寒,嫡出女性全叫凛’的操作真的不会有叫一声一堆人回头的困难吗?不过他们一向子嗣稀薄,好像也很难有这方面的苦恼。看来下一任的族长说不定会是位女族长啊。不过也不一定,毕竟棋盘内凶险非常,遇上什么厉害角色都不稀奇,人生无常十有八九嘛。”
“我们还是来说说伊丽莎白小姐吧。”夏天琅及时将话题扯了回来,制止了自家师兄“言语中送人悲惨结局,谈笑间抖尽家族黑料”的行为。
“没什么可说的,马尔伯勒家的女人嘛,行走的人妻楷模,大写的贤良淑德。哦不对,有一点,这位伊丽莎白小姐订婚了,别问,问就是我看到她和彼得被人围住时是十指相扣的。”
夏天琅登时不淡定了,“我没打算问,跟我没关系。”
“行了,闲话就聊到这里。”眼看自家师弟被自己逼得炸毛,林岑那仅存的师兄自觉终于驱使着他停止了玩笑,“你刚刚叫住我,到底是想说什么?”
这话题转得猝不及防,夏天琅立刻从炸毛的猫祖宗转换成被人掐住脖子待宰的家养鸡,梗着脖子挣扎了半晌,方才发出几声气若游丝地嗫嚅来,“刚刚那个西院学生的事......”
“啊,那件事,”林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打断他的话头,“我是该向你道歉的,抱歉了师弟。”
这下脖子是彻底掐牢了,夏.家养鸡.天琅彻底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尽管自家师弟一脸‘我一定是在作梦’的德行让林岑十分想翻白眼,但毕竟自己选的道歉,只好捏着鼻子送佛送到西,“是我没有了解情况,错误的估计了你在家族的处境。”
他本以为师弟作为夏家嫡出,本应该是集万千宠爱在一身的天甲小贵胄,直到刁难女那句调转枪头的即兴发挥令他意识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遂就此多留了一个心眼。
然后趁着夏家长老对师弟灌输谆谆教诲时,假借试吃宴会酒水点心的名义,把那些喜好在桌边嚼舌根的小团体墙角挨个听了个遍,这才得出结论:
他的猜测是对的。他的师弟在家族里拿的根本不是千宠万捧的掌上明珠剧本,而是狗血到已经被新时代闺阁小说抛弃的长房式微嫡女受辱套路。
等等.......这故事他好像还听谁讲过。
于是南瓷这个名字又重新拨开时光尘埃出现在脑海的正中央,那个见到时开朗活泼,甚至连偶尔的小脾气都令人忍俊不禁,却有着受尽排挤冷落悲惨童年的小丫头。
想到这个名字,他对学弟的解释也在不觉中带上了些许当年和她交流时所有的温柔语气。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要多想,那些刁难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以你目前的立场处境,在那个问题前保持沉默,换我出面,已经是当时的最好选择了。”
“你愿意为我站出来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不必内疚。”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夏天琅这个“少家主”在本家族的地位并不稳固,甚至有很多人想要,也确实有能力取而代之已然成为事实,而这一事实在八大家族的掌权阶层中传遍,其实已经暗示了夏家的态度。
基于此,在面对女生的质问时,夏天琅若是回答不是,那便是任由师名受辱,间接展示自己的无能,让原本支持他的人降低对他的评价和减少对他的栽培投入。若回答是,夏家当时多半不会有人站出来替他出头,那么“夏家嫡子地位并不稳固”的消息,将会传遍整个学校,到时候夏天琅依旧难逃厄运。
而林岑作为夏天琅同门师兄兼理性思考者而言,于情于理,都完全能够接受夏天琅当时的做法。
可他越是条分缕析地告诉他他做的决定是多么正确,越是一遍遍的强调他是真的没有把那些刁难和针对放在心上,夏天琅就越是觉得难过。
“我知道的。”他打断他自顾自的说明。
我知道的。
“我知道对方是来自什么家族,我知道我这样做会带来什么后果,当时的之后的,西院的族里的,我都知道。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些,我当时才没有站出来。”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属于沈班的那栋小宅子前,夏天琅停下脚步,此刻他的正好站立在光影交界处,落日的光芒打在他的后背上,眼前是已经站在房檐阴影处准备开门进去的林岑。
“可是
喜欢七日弈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