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起拱手应下,退出房门。
刚一下楼,他就听见客栈正厅已是喧嚣一片。
“来来来,满上满上!”
“来,兄弟干了这杯……”
一见已围坐在桌边,推杯换盏,彼此称兄道弟的将士们,宋起怒吼道:“谁让你们这么放肆的?”
“你谁呀你!不过是跟在节度使身后的一条狗,竟然还在我们面前指手画脚的!”一喝得已然有些微醺的将士,红着脸指着宋起道。
“你少说两句!”另一个士兵推攘着他。
“今日快马加鞭地走了这么远,兄弟们都累了,为啥不能喝点酒缓解一下?兄弟们说是不是?”一位平日里稍微有些声望的将士,提高了嗓门喊道。
“是!”其他的将士异口同声地应着。
“你们这么放肆,小心大人治你们的罪!”宋起涨红了张脸,用手指着他们怒吼。
“你不过是比我们会拍马屁些,才得了节度使的重用。”最先发声的那将士,晃悠悠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曛着脸喊道。
“我们这些在座的将士,哪个不比你跟着节度使的时间久一些?凭什么只有你受到了重用?现在竟还在我们面前指手画脚!什么东西!”
宋起紧握着拳头,气得浑身颤抖着,“你们若有什么不服,可以去同大人说!”
“说就说,还怕你不成!”那已醉的将士放下手中已空的酒壶,踢开了面前的长凳,仗着酒胆大声道。
“你要同我说什么?”幽幽的声音突然在一旁响起。
众人一听这,连忙站起身来向白毅行礼。
“你要说什么?”白毅走到那已曛的将士面前,冷着脸居高临下地问道。
被这道凌厉的视线盯着,那将士的酒意瞬间已清醒了大半,连忙低下了头。
突然,一阵狠厉的掌风袭来,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脸就已被煽偏至一旁。
“谁允许你们饮酒的?”白毅黑着张脸,看着一个个低着头的将士们,沉声呵斥。
“若是行军打仗不让喝酒也就算了,可这只是护送个公主,为啥还是不能喝?”一圆脸的将士壮了壮胆,小声嘀咕着。
“回去了各领四十军棍!”白毅只幽幽丢下这一句,就转身上了楼。
“都怪你,刚刚为啥要怂恿我们买酒喝!这下好了,回去还要领责罚!”那圆脸的将士埋怨道。
“一张嘴长在你自己身上。管不住自己的嘴,竟还来责怪我怂恿,真是可笑!”
那被白毅打了一耳光的将士,本就心中窝着一团火。现下一听,心中的火焰燃烧的更旺了。将空了的酒壶狠狠地掷在了地上,上前就欲同他掐架。
客栈一厢房内。
“兄弟们,那些护送公主的将士们差点打起来了。”一獐头鼠目的男子,扒着墙角偷偷看完这场闹剧后,急忙回屋告诉余下的三人。
“刚刚我就是去外面,故意从我们马车上的酒坛中舀了碗酒,再当着那几个将士的面喝了几大口。没想到,他们后来竟争着抢着买,我还因此小赚了一笔。”一穿着白色粗绸,又瘦又高的男子摸了摸腰间的荷包,笑着道。
“他们上当就好,那我们今晚就按计划行事!”大刀阔斧坐在八仙桌旁的壮汉,嘿嘿冷笑。
这壮汉一双浓眉大眼,脸上的胡子像把铁刷。一身褐色棉麻短打,肩膀宽厚。蜿蜒着刺青的粗壮胳膊上肌肉暴起,衬着呈古铜色的皮肤,更显得强壮魁梧。
“老三,你打听清楚了没?公主住哪个厢房?”
獐头鼠目的男子拍着胸脯道:“我办事请大哥放心,自是早都摸清楚了!公主住在二楼靠最里面的那个厢房。”
“大哥,话说咱们之前向来是打家劫舍,劫富济贫来着,可为啥突然会接这样的活儿?”坐在桌旁的一瘦削少年看着那壮汉道。
“有人找到我,给了笔丰厚的定金,让我杀了昭云公主。还答应事成之后给我们万两白银。”
“那大哥不怕杀了这和亲公主,引起两国争端啊。”那瘦削少年劝道,“万一两国打起仗来,那可是生灵涂炭啊。”
“你这小子!大哥先前不知这公主是去西兀和亲的啊。但既已接了这单,那就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岂能事到如今还这么犹豫不决的。”那又瘦又高的男子训斥着。
“对!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是我裴大一向奉行的规矩。岂能临门一脚还反悔不成?”
裴大紧握成拳。曾明瓦亮的太阳穴旁,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流露出杀意。
广源客栈后厨。
“杏堂主!”掌柜弯腰低头,向面前端坐的女子行礼。
“你在这呆了多久了?”杏娘似笑非笑。
“已在这客栈做了五年掌柜。”他恭敬地回答,“不知此次堂主前来,是为了何事?”
“这事你就甭管了,做好你的掌柜就行!”
“在下想知道,阁主何时能将我调离此地?”
“看你接下来的表现。”杏娘扶着椅背站起身来,“接下来,你继续配合我,莫要露出破绽。”
“还有,今夜可能会比较热闹,你仔细留意着便好。”
“那我们需要做些什么?”掌柜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细汗。
“不,我们什么都不必做,好好看戏就行。”红唇轻启,便笑的花枝乱颤。
落入山中的金乌,已然藏住了自己的余晖。
一旁的大厢房内。
白毅背手立在窗边,看着宋起道:“昭云公主可曾有四处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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