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众瞩目,周围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孙膑仰起脸,冲他傻笑。
苏秦走到孙膑身边,弯下两腿,跪地,朝孙膑连拜三拜,泪水流出,泣道:“孙兄??”
孙膑却无任何反应,只是目光呆呆地望着他,傻笑。
不过,此时他是笑出声来的,手指苏秦:“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像生完蛋的母鸡在鸣功请赏。
所有人都惊呆了。身兼赵、韩二相,同时又是赵、韩、燕三国特使的苏秦,竟然在大街上向一个疯子下跪,简直就是旷古奇事,看热闹的人群迅速聚拢来,如看猴戏一般。
飞刀邹亦跟过来,站在几步远的地方,警惕地观望周围情势。
在前面引路的魏宫内史急呼停车,呆呆地望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姬哙、公子章、楼缓三人不无尴尬地站在车上,不知如何是好。
几个小乞丐显然被吓坏了,走也不敢,动也不敢,惨白了脸,怔怔地望着这一切,仿佛是在梦境。
苏秦拜毕,抬头,两眼直视孙膑。
孙膑止住笑,与他对视。
也就在这一瞬间,苏秦看到孙膑的双眸里射出两道光芒,直入苏秦内心。
苏秦豁然明白。
孙膑收回目光,目光重现呆滞,两手舞起,敲响战鼓:“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苏秦听出是进军鼓声,晓得孙膑在催他快走,便拿袖子抹去泪水,转对飞刀邹:“取金子来!”
飞刀邹摸出一只钱袋,呈递苏秦。
苏秦将钱袋恭恭敬敬地摆在孙膑跟前,再拜三拜,转过身,回到车上。
飞刀邹放好乘石,苏秦踩上,登上车辆。
车队辚辚而行。
车队刚一离开,孙膑身边的几个乞丐飞身上前,抢夺起金子来。孙膑却似没有看见,目光依旧痴呆地盯住苏秦远去的方向,嘴唇动着,似乎依旧在敲出“咚咚咚咚??”的战鼓声。
“你是说,”庞涓吃惊地盯住庞葱,“苏秦竟然当众向孙膑下跪?”
“不仅下跪,还哭了。”庞葱禀报。
庞涓深吸一口气,良久:“孙膑说什么了?”
“孙膑什么也没说,就跟往常一样,先是傻笑,后来敲鼓,已经认不出苏秦了。苏秦给他一袋金子,他看也没看,让几个小乞丐抢走了。”
庞涓嘘出一口长气,略顿一下,长叹一声:“唉,当年在鬼谷时,我们四人情同兄弟,眼下我等俱是显赫,唯有孙兄境况如此,莫说是苏兄,即使大师兄早晚见到,也是揪心哪。”略顿,“还有,孙兄整日在这大街上,似也不是办法。别的不说,下雨了,刮风了,他又到何处去?”
庞葱略作迟疑,缓缓禀道:“孙兄在咱家院里,颇不开心。这一出去,天宽地阔,好多了,后来又交上几个乞儿为友,孙兄像是换了个人,时不时地发笑,开心极了。至于落脚之处,小弟也安顿过了。南街口上那个小庙,原是陈轸的家宰戚光收来做自己家庙的,自动归咱府上。我实地察过,里面还算安静,房子也能住,就让孙兄与几个乞儿在里面住了。天气好时,有乞儿街上乞讨,孙兄饿不着。雨雪天气,小弟就使范厨拿些吃用过去,保证孙兄冻饿不着。”
“嗯,”庞涓点头,“如此安顿,倒也不错,只是??让孙兄与一帮乞儿住在一起,委屈他了。”
“大哥,”庞葱声音哽咽,“你对孙兄这份真情,实让小弟感动。大哥放心,孙兄既是大哥义兄,也就是小弟义兄。大哥尽管去忙大事,这些小事自有小弟照管。一年多来,小弟不难看出,孙兄不在乎吃穿,不在乎门庭,只在乎自在开心。在大街上,孙兄能得自在,能得开心,总比关在咱家院子里好。再说,”略略一顿,压低声音,“他在院里,有碍宁静不说,还会惊扰夫人,弄得后花园里就像闹鬼一样,谁也不敢去。”
“葱弟所言也是。”庞涓点头,“孙兄这件事儿,市井可有议论?”
“据小弟所知,大哥义救孙兄、不弃不离之事,早已传遍列国,大梁更是人人皆知,家喻户晓,无人不夸大哥尚情重义,是个好人。”
“唉,”庞涓又叹一声,“他们有所不知,孙兄与大哥之间的情义,断不在这层表皮。遥想当年,为救家父,孙兄与大哥出入虎穴,身陷囹圄,若不是白司徒搭救,差一点死于奸贼陈轸之手。”复叹一声,“唉,葱弟呀,大哥欠孙兄的,此生只怕难以偿还了。”泪水流出。
“大哥??”庞葱也动容了。
庞涓正要说话,外面传来脚步声。
庞葱出去,返回时禀说是三国特使苏秦到访。
庞涓起身,在厅中连走几个来回:“几个人?”
“只他一人。”
“哦?”庞涓眼珠儿连转几转,“我去迎客,你搞几根荆条,备个搓板,放在客厅里!”
话音落处,庞涓人已动身,赶至门口,果见苏秦垂手恭立。
庞涓加快脚步,边走边扬手大叫:“苏兄??”
苏秦迎上几步,拱手长揖:“庞兄??”
庞涓飞跑上前,一把抓过苏秦之手,用力握道:“在下不知苏兄光临,迎迟了,迎迟了!”
“呵呵呵呵,”苏秦笑出几声,“在下不请自来,冒昧相扰,还望庞兄宽谅!”
“什么宽谅不宽谅呀!”庞涓朝他胸上猛擂一拳,责怪道,“苏兄这是问罪在下呢!不瞒苏兄,近日王上出游,殿下主政,朝中一应事务全都推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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