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肃侯微微点头。
“不过,”太子雍略作迟疑,“名单上最后一人是河间令申宝,三叔突然越级升任他为晋阳都尉,儿臣甚感诧异,询问肥义,得知申宝原为肥义帐前参军,去年升任河间令,此番又升晋阳都尉,连跃数级,简直就是青云直上。”
赵肃侯闭上眼去,浓眉紧锁,有顷,睁眼看向太子雍,笑问:“你如何看待此事?”
“儿臣心中嘀咕,觉得其中或有隐情,便使肥义查访。”
“哦,他可查出什么?”
太子雍摸出一个密折,递予肃侯。
肃侯看过,轻拍太子雍的脑袋,赞道:“好雍儿,只几日不见,你就长高了。冲你的个头,寡人在这榻上,可以安睡呢。”
“谢君父褒奖。”
“寡人听说,洛阳有个叫苏秦的士子已来我邦,眼下就在邯郸。雍儿可知此人?”
连如此细微之事君王也能知情,太子雍大是吃惊,同时也由衷敬服,微微点头:“嗯,儿臣年前曾听肥义提过此人,说他是个狂生,去年赴秦,向秦公进献帝策,欲扫平列国,一统天下,所幸未为秦公所用。”
“你可会一会他,看看他是如何狂的。”
“儿臣领旨。”
丰云客栈里,贾舍人手捧一册竹简席坐了整整一日。
苏秦从外面回来,吃一惊道:“贾兄,你一直在读?”
贾舍人揉揉眼睛,轻叹一声,合上竹简,放在案上。
竹简的第一行赫然写着“商君书”三字。
“呵呵呵,”苏秦笑道,“没想到贾兄也是个书痴!”
“不是书痴,是??”贾舍人止住,盯住苏秦,“敢问苏子,你是怎么得到此书的?”
“临出山时先生给的!”
“鬼谷师伯?”贾舍人自语,“奇怪,就内容来看,此书当是商君生前写给秦公的奏书,当为秦室绝密,师伯怎么得到的呢?”
“师伯?”苏秦怔了下,盯着他问道。
贾舍人却似没有听见,又闷一时,抬头看向苏秦:“苏子改变初衷,转而遏止秦势可与此书有关?”
“正是。”苏秦点头,“不瞒贾兄,赴秦之前早晚翻阅此书,总让我踌躇满志,离秦归来早晚翻阅此书,又总让我冷汗淋漓啊!”
“苏子浩然之气,在下敬服!”
贾舍人的话音刚落地,店家进来,揖道:“有扰二位了。请问哪位是苏先生?”
苏秦起身,回揖:“在下便是。”
“有贵宾到访,求请苏子。”
苏秦在邯郸并无熟人,此时有人登门求请,不用问就知何事。苏秦晓得是贾舍人的活动成果,朝他笑笑,拱手致谢。
“呵呵呵,”舍人笑道,“苏兄快去呀,莫让贵宾溜走了。”
苏秦回他一个笑,随店家走至店门外面。
门外停着一辆豪华轺车,一身贵族打扮的肥义站在车侧,笑容可掬。
店家介绍完毕,肥义眯起眼睛,将苏秦上下打量一番,点头:“嗯,果是有些气度。”抱拳,“在下肥义见过苏子。”
苏秦早从贾舍人口中摸清了赵宫内情,自然晓得肥义是谁,却也不去点破,抱拳回道:“洛阳苏秦见过肥子。”
肥义让到一侧,指向轺车:“我家主公久闻苏子大名,欲请苏子前去品茗,请苏子赏光。”
“诚谢你家主公盛情,”苏秦抱拳应道,“恭敬不如从命!”
苏秦上车,肥义扬鞭,轺车疾驰而去。
不消一时,轺车停在一扇朱门前面。苏秦细看门上匾额,上写“风雅园”三字。
听见声响,有人迎出,牵走车马。肥义引领苏秦直入大门,走进一进小院,推开一扇红门,回身对苏秦道:“苏子稍候片刻。”便大步进门,不一会儿,复至门口,“苏子,主公有请。”
苏秦趋入,见厅中端坐一个半大少年,观其衣着,知是赵国太子,便跪地叩道:“洛阳士子苏秦叩见赵国太子殿下!”
太子雍亦如肥义一般,将他上下好一番打量,微微颔首,指向旁边席位:“苏子免礼,请坐。”
“谢殿下赐座!”苏秦谢过,起身坐下,打量太子,见他虽然年幼,却是仪态非凡,断非寻常孩童可比。
太子雍抱拳:“赵雍久闻苏子大名,得知苏子光临邯郸,特使肥义将军冒昧相邀,有扰苏子了!”
苏秦抱拳还礼:“殿下为草民劳动贵体,草民不胜惶恐。”
“赵雍不才,欲就天下之事求问苏子。”
“殿下请讲,草民知无不言。”
“敢问苏子,天下列国,何国最强?”
“赵国。”苏秦不假思索。
“痛快!”肥义一拍大腿,朗声接道,“此话肥义爱听!”
太子雍眉头微皱,略略一顿,抬头又问:“再问苏子,天下列国,何国最弱?”
“赵国。”苏秦干脆利落。
肥义勃然变色道:“请问苏子,赵国既然最强,为何又是最弱?”
“回将军的话,”苏秦冲他微微抱拳,“强有强的道理,弱有弱的解释。”
太子雍来兴致了,身躯前倾:“赵雍愿闻其详。”
“回禀殿下,”苏秦抱拳,侃侃说道,“赵方圆两千里,人口四百万,君上振臂一呼,旦夕之间,可集甲士数十万众,更有良马强弩、善技勇士无数。国势如此之强,假使赵人同仇,将士乐死,列国谁可御之?苏秦据此使用最强一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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