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汤端上桌后,自己盛了半碗饭,坐了下来,捏着筷子端着碗,端详了我一下,便伸筷夹菜送进自己嘴里。如果端详的一眼是“各就各位,预备”,那伸筷夹菜就是打响的发令枪。好嘞,开吃。
菜的味道确实好,可不是中看不中用。中看是眼睛里的,中用是嘴里的。这不是瞎子吃饭,所以得先用中看激起你的食欲,再用中用满足你的口舌。讲究啊!
前几筷子,我还假绅士般的矜持,可这几筷子落肚后,便一筷子比一筷子下得狠,一口比一口扒拉得大。要不时刻提醒自己,我可能都会吃出粗野的响声来。也真是饿了,这一大上午的,体力上倒没啥,可脑力上无休止的纠结,着实造成了很大的消耗。
一碗饭很快吃完,我端着空碗琢磨,怎么才能体面地盛第二碗。她放下碗筷,一把拽过我端着的空碗,满满盛上:
“这外面转悠了大半天,不吃上三满碗,对得起你的肚子吗?盛碗饭也深思熟虑,喜欢自己难为自己?”
我接过碗,合力袭来的羞愧和窝囊,把我搞得连句合适的话都找不到了。
就是,一个大男人在吃上都这样自己难为自己,还能在什么上洒脱自如呢?女人对这样的男人不会看得惯,她这样风行云走的女人更会看不惯。我想,她眼中的男人应该是大刀阔斧、敢作敢为,哪儿这么多的细枝末节、谨小慎微。男人就该是斯巴达克斯,不该是舞台上翘翘手指勒细嗓子瞻前顾后碎移莲步的阴阳人。你可算得上是男老铁么,人家白送你个叫得醒耳朵的簇新称谓,很不恰如其分么。
慢着,慢着慢着,她话里有话:“这外面转悠了大半天”,不就是“你今天怎么出去这么长时间?跟你昨天说的不大一样啊,路上发现了问题?”
后悔昨天不该没话找话地把巡路的事,也向她详述。时间、地点、没啥作为的作为,赶上小学生的记叙文了。当下此时,掩盖心虚的有效方法,就是闷着头吃,夹菜时眼睛也低低垂下,眼线不超过她夹菜的手的高度。
第三碗是我自己盛的(平时,我只吃两碗)。一来,特别好吃、肚里也需要;二来,显示下我的男子气,顺便实现她说出的最高值——三碗。以示遵从。
肚里不饿慌了,想法就多了起来,主要想她开火的时间怎么这么准——即让你吃上刚出锅的,又让你不过久地等。正值午饭时间不假,如果事先备好了料,也不难做到。问题是在没见到我的情况下,怎能掐算的这么准?要么是偶然,要么就有别的原因。难道她在小站的什么地方,看到了我的出现?厨房和房间里都不可能,因为厨房和房间均被站务室挡着,根本看不到南边的弯道口。小站就这么大点儿范围,能看到我的地方,也都在我的眼里,但我没在能看到我的范围内,看到人影。
要么是我的感觉出了问题。实际上,在我出现时,她就站在站务室的南窗前,但我却没感觉到。这种可能性很小,但也不能排除。要真这样,该如何解释?难道,她有着能够超越我感觉的能力?这种能力发挥出来后,我的感觉就会进入沉底状态,对高空位的她,无法触及?假设我出现时,她真的站在站务室的南窗前,那么她是通过意念,还是通过某种行为,超越了我的感觉了呢?
她到底是谁?她显露的背后,又会是怎样的深不可测?
我回来前,她去过站务室,而且还停留一段时间。我匆匆走过站务室时,满下里的整洁告诉我,她已经把站务室打扫整理过。
站务室……站务室南窗……站务室大门……,我暗暗颤了下:应该看到了,怎会看不到,黑夜过后,横批不翼而飞,遗留的浆糊痕迹,比横批的本身还要显眼、还要耐人寻味。怎么说缺了横批的对联,都像完好的身体少个头。这可不是一般性质的残缺,极容易把人莫名其妙地悬吊起来。
她可别这么想:这空儿是要留给谁来填啊?这是要考谁的学问啊?
直到吃完饭,她也没提这事,连点儿暗示都没有,好像那不翼而飞的横批就没有过。大概她是想把这无聊的一页翻过去。谢天谢地!横批存在与否,对她都不产生排斥。但我揭掉了横批则表明了我的态度,这一个人的小站,
这顿饭,她只吃了自己盛的半碗。我暗自庆幸自己没多事。在站着等她开桌时,我是想帮她把饭盛好来着,可我拿不准该盛多少。礼貌上来讲应该盛一满碗,然则她无可挑剔的身材,让我对礼貌产生了动摇。在山外时,我认识几个她这般身材的女人,那几个女人有着同样的保持身材的秘诀:定期运动,少量摄入淀粉类食物。后一点甚为重要,如果不能严格控制淀粉类食物,光凭运动是消耗不完体内的多余热量的。消耗不完就会堆积成脂肪。
昨晚,我给她盛的是一平碗。当时,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想到她路途上一定透支了很多热量,这一平碗下去,也就填个平,不会造成什么堆积的后果。她也没说什么,就把一平碗吃完。但今天上午,她体内消耗了多少热量,我没法推测,不知该用多少淀粉类食物来填充。与其弄不准称,不如就来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招人烦。
晚饭她吃的更少,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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