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境多雪,已是常态,自元年天荒被灭,不知为何,荒境天气转暖,积雪之态有所好转,大量隋民北迁,故北地多城池。
不知何时,天荒边境竟多出几个草屋,朝有牛吼之音,暮有炊烟四起,一少年与一青年为伴,青年头发杂乱,若这荒原之上的野草,眼神之中竟无一丝对少年的爱意,反倒有一股肃杀。
少年手握一把已经破损的剑刃,挥砍着身前的草人。
“杀!杀!杀!”刺杀声不绝于耳。
原本正值青春年少,本应在父母的羽翼之下成长的少年,此时竟然充满一股戾气,让人不寒而栗。
“今天砍了多少刀了?”青年并不曾关心少年是否需要歇息,好像只钟情于那所谓的数字!
“一共四千六百八十刀整!”
“整整十三年了,自你三岁开始,到现在,十三年内,也是不少了!”
少年也不明白,自他记事开始,就每天对着一个草人挥砍,每天比前天多砍一刀,也不知是坏了多少个草人,又砍了有多少刀,只知道除了休息就是挥刀,他也厌烦,但是每次只要稍想偷懒,迎来的,不过是一顿暴打,他也想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远离这枯燥,奈何天荒就只有他们这一家,每次逃出去,总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回来,好似进入了迷阵,后来也便放弃了,现也已经是凛冬十六年。
“算算也到时间了!”青年向着远方眺望,浑浊的双眼中闪烁着一缕精光。
“你想不想离开?”青年转首问。
“这种生活也挺好,我暂时不想离开了!”少年眼中有着一股渴望,而后又变得坚定。
“哦?”青年倒有一丝惊讶,这么多年了,就是他多次都难以控制道心,一个十六来岁的孩子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明日有雨,但会有一辆马车路过,如果你想离开,就跟着他们去吧!这可能是你离去的第一个机会也将会是最后一个!不要妄下决定,在这之前,还是先带你好好转转,毕竟这里,才是你的故土,有你的家。”
“家?”少年有一丝狐疑,从三岁起,他就听青年说过,他是捡回来的,无父无母,也根本无家,现在竟然从他的口中说出,他有家。
“那我的父母呢?你肯定知道我父母的下落!”少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内心,急切问道。
“死了!”这两个字从他的口中说出,好像并没有任何情感,但却好似一桶凉水一般直注少年心魂。
“我知道你有很多话要问,今日所见,可解你心中疑惑,至于其他我不便告知,只可你自己去摸索。”
“走,带你去一个地方!”话音刚落,两人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眼前一闪,两人出现在一堆堆忍忍白骨前,每一个骨架,不是被剑戟刺穿胸膛,就是被箭头正中眉心,地上还有未干的血迹,好像是刚才发生过惨战一般,脚下还有未燃尽的布匹,一个个残片随地摆放着。
“你带我来这坟塚,不会就是为了让我看这遍地的白骨吧?”少年疑惑。
“这,是你父母居住过的地方!”青年有一缕惆怅,连气息都有稍许紊乱,呼吸都变得急促。
一听到父母,少年好似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想上前询问,望见青年的状态,还有先前所说的话,刚要出口的话也便咽了回去。
“看你这状态,莫非你和我父亲是故友?”
“故友?呵呵,准确来说,是仇人,是不共戴天之仇,可惜他没有等到我取他的人头,就已经命丧黄泉!”
少年后退了两步,谨慎的盯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青年,将手中已经残破的剑刃牢牢握住。
“怎么,想杀我?”青年看了少年一眼,而后不再理会。
“我只是不明白,我父亲和你有仇,你应该杀了我的,为何又要将我抚养长大?”
“因为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现在还不是杀你的时候,况且,你还不配做我的对手,不配我杀你!”
“不配!不配!”连被杀都成了配与不配,被控制的人生,都不配被杀,少年就好似笼中的鸟儿,提笼子的人随时都可以杀它,只不过它不配被杀,因为它太弱,对他的掌控者,根本构不成威胁。
天色渐暗,天边露出一抹鱼白,红霞之下的天空呈现一股灭世的景象,依稀伏下的红光之下,一个人影伫立在天边,在光的映照下渐渐拉长,两道人影向着天边靠近,在孤影前停下脚步。
近看,此人的头颅不知去了何方,虽然无头,但那道人形并未因此而倒下,体内好似有火焰燃烧,身侧竟隐隐有红光浮现。
不知为何,看着这伟岸的身躯,少年的双手竟忍不住颤抖,手中的剑刃从指间滑落,双眼通红。
“这,这是我的父亲?”
“是!”
“是谁杀了他?”
……
“天!”男子沉默了许久,从牙缝中蹦出一个字。
“也可以说,是这世道所不容,你和你的族人,不应该存活在这个世上。”
“不应该?不应该存活在这个世上,为何我却活着,而他们却死了?”
‘你的父亲,很强!他名为‘天荒’。’
……
“明日,你还是随着他们去吧,或许你想知道的,最终会水落石出!”
“好,我去!”少年拭去泪水,将手中破损的剑刃捡起,向着远方走去。
“这个世界,将由他一人闯荡,我们都无法左右!我知道你能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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