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笙依旧面色凝重的摆动着手中气若游龙的毛笔,“这兽名叫‘夕’,我按照民俗书籍记载的‘夕’的形象进行作画,可是总觉得不像。”
我倒是对“夕”的传说耳熟能详,毕竟“除夕”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可还真没怎么研究过“夕”的样貌。“任笙姐,能跟我讲一讲有关书籍中记载的‘夕’的形象吗?”他们几个大概也同样对“夕”这个传说中的神兽感兴趣,纷纷凑上来听。
任笙显得有些为难,直谅多闻的何槿言及时为她解了围。“其实有关‘夕’或‘年’这两种神兽在相关文献中尚无任何确切记载,是何人相传都不知道,恐怕只是近现代的人为宣扬传统节日杜撰的,或许只是以讹传讹罢了。”
待何槿言语毕,任笙又说:“据说‘夕’头大身小,身长十数尺,眼若铜铃,来去如风,凶残异常,专吃飞禽走兽,鳞介虫豸,而且一天换一个口味,从不重样。”两个人好像说相声似的,任笙刚讲完,何槿言便迫不及待的开口了:“有一个唤作‘山魈’的动物倒是真实存在的,形态特征与‘夕’有多处重合的地方,经书中记载‘山魈’体长身黑,力大无穷,跑得比豹子还快,可徒手撕裂狮虎,是山中霸王。”
任笙为“夕”点睛,落下最后一笔,在她的丹青妙手下,一只雷厉风飞,金刚怒目的巨兽便跃然纸上,像是随时要跳出画来吃了我们似的,不禁让人拍案叫绝。她将饱含墨汁的狼毫笔在颜料桶中涮了涮,擦到不滴水后悬挂在笔架上,她边收拾着宣纸下铺着的毛毡边将有关“夕”的信息向我们娓娓道来。
“在你们生活的世界中可能‘夕’只是一个传说中的神兽,可在这个世界,就有它真实存在的证明,可你却不知分毫。我听说墨鸾界下辖的一个村庄在不久前遭受过‘夕’的袭击,我并非那里的原住民,无法进入那里。”任笙望向我,轻叹道:“你曾创造过它,也创造过墨鸾界,或许连身为创造者的你都忘记了他们的存在,可作为你笔下的我们却记得一清二楚。”
是啊,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彻底否认了自己曾经创造的一切,我是在向前进步,还是向后倒退?心中闪过一丝难以名状的酸楚感,在第一次进入“书中世界”的时候,袭击我的少年也是这么想的吗?
并非是我在绝对的操纵着他们,他们也在潜移默化中影响着我,在名为“人世”的答卷上,我已然输得彻底。
我握紧了手中的书签,在灰色的区域上重重按了下去。白色光影再次显现,我们的身影越发模糊,我向任笙摆了摆手,“这次的不辞而别,我很抱歉,是时候该回去看看了,谢谢你。”
在一行人走后,任笙愣愣的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不多时,一直紧绷的嘴角终是勾起了一抹笑意。“到底是谁要谢谢谁呢?蒲邵寒,真是个有意思的孩子。”
我们落地的位置恰巧在一户人家的大门口,像是一个农家。我看向周围,都是一个一个用泥瓦搭建的低矮院落,厚实的墙将寒冷遮挡,也将温情驱之门外。狭窄的土路上空无一人,外面的棚圈也没有任何家畜。
门前倒着几根七零八落的秸秆,秸秆上都有被巨口咬过的痕迹,与被咬得面目全非的秸秆在一起的还有散落一地的黄色碎渣和凌乱的巨大爪印,这些爪印前爪大后爪小,再结合撞得变形的大门和塌陷半截的围墙,我大概已经猜到是什么东西“造访”过这里了。
尹博阳比我先一步开口,面色凝重。“没想到这个地方居然真的存在传说中的神兽,还与居民发生了冲突,这些都在你的设计之内吗?”
他像对待罪大恶极的嫌疑犯一样质问着我,我沉默了一会,自知根本无法辩解,事实就摆在眼前,事实就是我放任的结果,事已至此,我这个罪魁祸首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补救吗?
其他人的注意力则了别的地方,特别是在背景的设定上。何槿言率先问了我:“你能介绍一下这个地方的设定吗?”
我叹了口气,“这是旧世界,我们第一次进入的地方是名为‘江南区’的新世界。你们也注意到了吧,这里的场景均是只有黑白的水墨色,水墨色是墨鸾界的标志性特征,这里是墨鸾界的一个下辖村落,经常有‘夕’出没于此村落,人们总是没有应对的办法,也就总是遭到‘夕’的袭击,后来觉得这个设定没有多大用途,就成了废稿,我以为设定作废后‘夕’伤人的事情就不会发生,谁承想会变成这样······”暗自攥着的拳头坚持了几秒后就妥协般的松开了。
“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是你以为就以为的吗?”尹博阳突然揪住我的衣领,恶狠狠地训斥着我。揪了几秒后他又松开了,向后退了几步“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即便他们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类’,作为创作者的你也应该想办法替他们解决这个问题才对。”
莫名的罪恶感在心底油然而生,尹博阳没有再继续挖苦我,其他人也没说什么,他们越是感受得不明显,我心中的罪恶感便越强烈,因为我的一时怠慢,不知有多少人丧命兽口,不知有多少农户减收减产,家破人亡。
“苜”不直接告诉我灰区域的谜底,目的是让我亲自感受自己的手究竟有多么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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