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听了我的话感动地抱着我哭了好久,我也觉得鼻头有些酸酸的,等到妈妈终于不哭了,饭菜已然冷了不少。我之前应该是很挑剔的,总觉得看冷了的饭菜就跟看垃圾桶里的剩饭剩菜一样,心下想到这些,手上的动作就慢了不少。
在吃饭的时候想起这种比喻实在是倒人胃口,我有些犹豫地瞄了一眼妈妈,她脸上的泪痕,哭得撕心裂肺而血流加快引起的大片大片的泛红的皮肤都醒目地摆在那里。不知她是注意到我没怎么下筷子还是注意到我看她,她抬起头,殷切地看着我说:“宝宝多吃点,多吃点才能恢复得快些。”
这话我没法接。
怪我实在是个耿直人,自觉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会儿我要是说了什么我就不好再隐晦地表现我吃不下去了。我只好让空气就这么尴尬着。
但是妈妈然后就低下头又吃了起来。
在一个只有两个人的场景里,当另一个人感觉不到尴尬的时候,你的尴尬就会加倍。
具体表现为挠心挠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她感觉不到我很尴尬
-她这么不尴尬搞得我很尴尬啊
-神啊,尬死我吧·······
我这么自己在那里尬了一会儿,妈妈吃完了,抬起头来,专注地看着我,一副要看着我吃完的样子。我被妈妈那殷切的目光吓得意思意思地吃了几口,实在是难受。我踌躇一会儿跟她说:“妈妈,我吃不下去了······”
这个吃不下去很有门道,我仔细思索一下似乎还可以逻辑自洽,你看,一个病人,卧床不知道多长时间,反正就是卧床,什么事情也不做,基本只有基础代谢,很容易有饱腹感嘛;然后还是在医院,医院什么的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虽然我没有闻到,反正在常识里是这样的,不就很倒胃口嘛······就是不知道和垃圾桶里的剩饭剩菜相比哪一个更倒胃口了······
但是我这些理由是不可以由我说的,应该是妈妈自己想出来的,这些理由都是很平常又很容易想到的,就算我现在不了解妈妈的性格和思维方式也能估计个八九不离十。我盯了妈妈一会儿,她应该是愣了一会儿,然后才是我熟悉的泫然欲泪的表情,“宝宝怎么都病成这个样子了······“
我怕她又哭了,赶紧说:”等我们回家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妈妈很明显地注意到了”回家”这两个字,扭头跟我说:“宝宝,你还要在医院再呆一段时间。“
我有些不解:”可是·······不对啊,我这一两天连一个检查都没有,应该属于可以出院的吧?”
妈妈说:“宝宝,医生让你再在这里再呆几天,主要是休息,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出院。“
我还想说些什么,妈妈头也不回地走了,我想过追上去来着,最后莫名自己打了个寒战,乖乖地躺了回去。
然后的几天,妈妈每天来三次,全是送饭,我倒是觉得很好,如果她一直陪着我反而让我觉得很没必要,毕竟我伤的是脑子,基本常识也都还有,自己能下地溜达能上厕所还能给自己削苹果,而且我和妈妈的相处模式基本延续第一次见面的那种无处不在的尴尬。医生倒是也开始在我的病房打卡了,搞得我有一会儿还很恶意揣测了一下医生为什么在我妈来得勤了之后也开始来得很勤,但我仔细一想我似乎也就醒了两三天,除了第一天神志不清以外,后面第二天我妈来了一次,医生来了一次,第三天开始医生每天来一次,我妈每天来三次,起码我的视角应该不存在所谓来得勤了之前,没有对照的话是不能说医生在什么之后开始来得勤,所以就更不存在医生因为我妈开始来得勤了。
我在想这的时候正坐在病床边上吃一个我自己削的苹果,想完之后觉得自己真的无聊,在这里当哲学作家,但是这种小日子过得还是蛮滋润的。我推测自己应该是上高中,大概不是高二就是高三。啧,如果是高三就很恐怖了,弄得我突然心里有些紧张,想我妈来之后就赶紧问一下,结果我妈半天没来。当然,由于房间里连个钟都没有,我自己时间概念估计是不大强的。可能只有一小会儿,然后我就又胡思乱想起来。我现在还是对自己的过往一无所知,等到出院回家之后应该要好好了解一下自己,不然被别人发现了怎么办。
我扑哧一下笑出来,马上把自己否定掉了,被发现就被发现呗,我漫无边际地接下去,我就是褚荧,我既是我,其他人的描述以及资料固然是我也只是一部分的我,就好比建成一个自洽的系统需要一亿的数据应对所有的情况,而观察者只能得到他们所观察的时候对应情况下我的反应,而且还有观察者滤镜,最后建成一个存在容错率的七八十的数据库,我干嘛要舍弃一亿的数据去接受七八十的数据呢。
再者即使那七八十真的是我的过往,而且和我现在完全不同,那又怎么样呢?那七八十只不过是过去的褚荧罢了,而现在的我才是褚荧,只有我才有资格决定褚荧是什么样的人,规则的制定者若是听取游戏参与者的祈求,无非出于恶劣的兴味或无谓的怜悯罢了。
这么一想突然高兴了不少,还颇有一点指点江山的豪气。我真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想着想着不知不觉进入梦乡,醒来的时候妈妈已经来了,带着眼熟的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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