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八在摇晃的马车里听得小孩们的泣涕涟涟,有些不奈烦了,起初发恶声恐吓,无效后便向这个拍一大巴掌,那个捏小脸颊,无所计不使止其声。
“你告诉他们,再哭就把舌头给割下来当下酒菜吃”。中年女子气道。气得那丁香几乎都能喷在马绳上。
车厢内小孩们的哭声依旧没有停下来。说话的两人也实在没有办法,不管那么多了,只得赶着烦躁的路程,颇为磨心。
“嘿嘿!三娘啊,你说,这六个小孩都卖了能值多少银子”。老八在车里咧嘴憨笑道。
“先离开这个鬼林子,然后穿过那座山峰再说,整天就知道银子,银子,银子”。三娘愤气填膺的诟骂。
“三娘你说的对,到咱们那个山头再唠嗑也不迟,嘿嘿!”。大汉展颜道。“我先用我身上的上衣把屎裹抔下车,这几个毛孩吃的什么东西,臭死人了”。说着忍着屎熏死的恶臭,动手将粪便撵下。一并上衣也不要了。
“三娘,你休息休息一会,轮到我去御马了,到咱们的山寨有好长时间呢”!刚把小孩粪便裹下去的大汉说道。
“不是我不肯让你来,是怕你不够机敏”。三娘稍怒道。还带着几丝因小孩哭泣声所点的火。
“这已经到下半夜了,按照规定该换我了,你要是累坏身子,大哥可不好饶我哩”。大汉愁道。
软磨硬泡少时,三娘喏然释放马绳给老八,拨开马车的帘布就进去坐着,但小孩们的哭腔无止无休。
在马车内回几口气,便缓缓从襟怀掏出火折子,打开吹灸,里面也随之略亮了起来,循其所照。
她发出不善夜狼般的目光,在车厢上添了几分妖异,以手中折一个个地查看,是否有六个小孩子适在其处。折光太弱,可辩诸体,难详诸容。
她宛若牢房里狱卒,警惕着未能蕴发的变数。
有三个在哭,三个在睡。
“等天晓了,我便买三个冰糖葫芦给你们吃,你们谁再哭就没得吃了,卖也就不给你们了”。她用一点点真诚的伪善,包裹那十分恶毒的邪脸,来诳这几个无邪的小孩信以为真。无非是将还没有萌发涉世的孩子心智,一刀一刀刈断成为血汁。
月光如霜,车马不辍,两个小孩听见那三娘说有冰糖才停了哭声,而另一个不然。
“我要我娘,我不要冰糖葫芦……”。坐在东隅的小孩大开喉咙,“呜呜呜”地哭。未丰腴而似橙子一般的小手爪拭着以娘为念的哭泪。
一个可爱动作,一句天真的话语,是他最真实的反应。
“我们现在就找你娘,莫哭,莫哭。”三娘藏恶不露地虔心劝道,那东隅的小孩子才安谧下来。
——
马车所行之处,留下两道毂轨于道,在夤夜里触碰到一个人的注意。
那个人穿一身血红的衣裳,葛布所裁并不华丽,背着掇采药的筐子,飘然的长袖在独月下的道上,影子更显寒酸,他眉清目秀,五官俊俏,名唤齐暄曜。
齐暄曜为了采取更多的昂贵药材,只好坚辛来到这个山头里寻找,一夜间没有多余的收获,心情甚是不佳。
他倒是在森林道上发觉几坨屎,还有马车所驾驭的轨道。再走几步,看见一件是男人所穿着的衣服丢在径上,包裹着污物。酸汗与屎交聚令人捏鼻远离。
谨慎的他心生了疑虑,不顾臭昧仔细端详,发觉不对劲后,便伏地以探,锁其踪杳,便以车马声所发出的方向追赶。正巧行迹与自家茅舍相轨。
他步急,身飘,影婆娑。
疾风一般回至自家,匆匆忙忙卸下药筐于傍,从茅舍取长剑,飞快地抵他破旧的马厩,缰绳不待释开,竟以剑而斩断,翻身挎马越出。
他向探到声音的方向赶去,渐渐没于银月下的森林里的小径上。
长鞭不停地抽打,一鞭鞭,是急促的担忧与疑惑;“驾”声不迭地呐喊,一声声,是满身的热血心肠。
——
而前方月下的车马,道上的移影,不停穿越在途中林中。
那老八粗糙起伏的肌肉与湿汗在冷清的夜里沐浴着蟾蜍的银光,撺掇之声不绝于耳畔。
不久,老八闻后方有马蹄之声,心略为之所颤,力鞭抡促,恐音不轨。既而,忽然音临其境,后者已至左边,联袂而行。
急躁的齐暄曜鹰视赶到马车,沿着马车嗥声道:“停车,给我停车!”
迎着夜里寒风的老八视若罔然,依旧御车前行,甚至加快速度,驱马不停,似有竟逐之意。
汲汲并比而行的齐暄曜见他不停住车,冷眉一凛,拈三指,唯二指,真气以溉,指尖生辉,绚烂微阳,奋力凌空划向前方而去,“呼嗖”的一声击中在一颗老杨树上,应声而倒的树刚好在路上的中间,将其堵道,紧接着齐暄曜纵身踏马首一越,柱立败树,抜剑铮鏦清响,固然横挡径道。
惊吓的双马背脊上的老八“吁”的一声,马儿嘶鸣,仰拜而止,他愕然抓绳索为命,身体随马腾腾而拱,之后马儿的前蹄才着栖于地,“笃”地一声。
车马忽然急刹之间,厢内有几声小孩尖叫传出,再接着哭腔以泪为凑,仿佛交响一曲怜悯的吱吚,是一种不会投状诉告的乱歌杂调。
“喂,小子,你是存心拦路抢劫是吧?”老八怒道。
齐暄曜看不出他急切的粗面,心底并不是完全没有。
“敢问,这位仁兄的御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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