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一阵悉悉窣窣的声音。
一个身穿灰色短袄棉裤的鹤发童颜的白胡子老汉从草丛里露出头来,身后还背着一个竹篓,竹篓里放了几棵白菜和萝卜,见了裴泽,全然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冷冷道:“你来干嘛?”
“弟子拜见师父。”裴泽单腿跪地,行了师徒礼,毕恭毕敬道,“闲来无事,携妻儿来看望师父。”
花椒也跟着福了福身。
妻儿?
常传目光在花椒身上落了落,又问裴泽:“孩子呢?”
说着,目光落在裴泽胸前,上前掀开被子对上一双黑葡萄般的小眼睛,脸上立刻有了笑容,忙伸手道:“快让我抱抱。”
花椒心里一紧,裴泽这边忙把孩子递给了他,常传抱着孩子,仔细端详了一番,大踏步往前走:“跟我来吧!”
花椒紧走几步,跟了上去。
宣哥儿认生,她担心吓着孩子。
裴泽一把拉着她,低声道:“没事的。”
常传虽然没有孩子,却抚养过不少弃婴。
个个长得壮,养得好。
好在宣哥儿哼哼了两声,也没哭,两只小手紧紧抓住常传的胡须,拽得他呲牙咧嘴,笑骂道:“你个小崽子,爷爷还能摔着你不成!”
待进了屋,常传放下箩筐,抱着孩子上了炕,对裴泽道:“南瓜饭还会做吗?”
屋子不大,但收拾得很整洁。
一共三间房,都是互通的。
中间进门是厨房,右边是个小杂物间,左边是卧房。
厨房里还温着水,屋里很是暖和。
裴泽眼前一亮,立刻答道:“会的。”
“去吧!”常传摸了摸宣哥儿的小脸,指指厨房,“里面什么都有。”
裴泽顺从地去了厨房。
花椒起身跟了过去,想打个下手什么的。
常传喊住她:“你坐下,做饭是男人的活。”
花椒立刻心生敬意。
谁说常先生脾气怪,谁才是不正常的。
她喜欢这样的师父!
“我会做。”裴泽回头对花椒道,“你陪师父说说话,我这就去做南瓜饭吃。”
花椒很是痛快地点头:“好。”
再看常传,她有些为难。
她跟常传第一次见面,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呀,常传似乎对养孩子很有心得,一把嫌弃地取下尿布,扔在炕头上:“你们年轻人啊,就知道用尿布,这么大的孩子了,应该把尿了,垫尿布还得洗,孩子也不舒服。”
花椒刚想说什么了,宣哥儿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张开两个小胳膊想找花椒抱,花椒忙起身接过孩子,浅笑道:“他是想睡觉了。”
“他是尿了……”常传黑着脸,指了指身上,他的短袄湿了一大片……
花椒顿觉尴尬:“师父,太不好意思了,您快换下来,我这就去给您洗了。”
“臭小子,一来就给爷爷尿身上。”常传冲厨房喊道,“全胜,你儿子比你强,不认生。”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裴泽回应道。
“得,我换衣裳去。”常传起身去了杂物间。
常传换了衣裳,没去卧房,反而倚在厨房门口看裴泽做饭,见他笨手笨脚的样子,冷笑道:“看来你小子日子过得不错,怎么?从西北回来就远离厨房了?”
“回禀师父,我是做饭少了些,但师父的南瓜饭却是不敢忘的。”裴泽展颜道,“我会做的。”
当年虽然是李全德逼着常传教裴泽武功,但常传却也是有条件的,第一必须会做南瓜饭,第二必须跟他连吃三天的南瓜饭,裴泽也是通过考核的。
“那就好。”常传看了看里屋,低声道,“媳妇不错,从哪里抢的?”
“是我爹娘在家里找的。”裴泽正在切南瓜,蹙眉道,“师父,我哪里能干那样的事?那不是给师父丢脸吗?”
“得,我早就说了,咱们师徒几个的缘分早就散了,不要师父师父的叫了,我担不起。”常传抱胸看他,“这凤凰山是皇上赐给我养老的,我自在惯了,身子骨也折腾不几年了,你若有什么事打我的主意,那你可就丧良心了,我可告诉你,要不是看在你带着孩子来的份上,你连这凤凰山也进不来,我就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不愿意上你的当。”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师父。”裴泽老老实实地承认,准备好食材,拿起葫芦瓢舀了两瓢水倒进锅里,又把南瓜丁放进去,抬头看了看常传,半晌没吱声,待水烧开后,南瓜在沸水里上下起伏,倒进花生碎,最后才把萝卜丝放了进去,常传扔过一个大瓷碗,黄色的南瓜,白白的花生碎,青翠的萝卜丝交织在一起,很是养眼。
常传冷笑:“那我告诉你,我不会离开凤凰山的,我不管这闲事。”
裴泽没吱声。
端了南瓜饭上了炕。
宣哥儿已经睡着,睡在了炕头上,常传取了一个小铁盆挖了满满一盆递给裴泽:“去给你那个车夫吃。”
裴泽道是。
很快端了南瓜饭出去给邱虎,邱虎接过南瓜饭,低声对裴泽道:“侯爷,西府客栈那边传来消息,放火的人不是淳亲王的人。”
“不是淳亲王的人,那会是谁?”裴泽问,“是不是你们搞错了?”
“不会。”邱虎笃定道,“淳亲王自顾不暇,不会把手伸到这里来的,这条路线上,全是咱们的人,淳亲王的人绝对混不进来,何况西府客栈原本就是您跟夫人准备下榻的地方,兄弟们哪敢怠慢,客栈那边传来消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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