耸了耸肩,苏瑾笑嘻嘻的开口。
“多谢陆大人转告,只要不罚我银子就好了。”
陆暻见她等色没有什么变化,也笑了笑,迈步进屋。
殿内的光线有些昏沉,陆暻迈步进去时,周玉正向外走。
“周公公!”
“大人。”周玉那尖细的声音压的很低,此刻听起来像是尖锐的指甲刮在绢纱的网面上,字字渗人。
“陛下精神不大好,早上批了奏折,这会儿又召您密谈,不让奴才侯在一旁,若是瞧着陛下有什么不妥当的,您可得及时唤奴才。”
陆暻目光一闪。
周玉是陛下身边的老人,陪着他几十年了,今天这密谈连他陛下都不放在身边,只怕要谈的这件事非同小可。
“这是自然。”陆暻笑笑,侧身为周玉让开路,“公公慢走。”
“丞相来了?”萧海的声音从那厚重的黄色帷幔之后传来,模糊不清,“不必等朕传了,直接进来便是。”
“是。”陆暻答的不卑不亢,脚步放的极轻,却又保证萧海能听见不被吓到。
“坐吧。”
萧海像是一夜没睡好,此刻正半闭着眼睛窝在龙椅之上,见他进来,伸手一指,示意他落座。
陆暻应了,余光一扫,心下了然。
这殿内果然一个奴才也没有。
“陆相,”萧海揉着太阳穴,眯着眼睛开口,“今天召你来,是想要找你谈谈压在朕心头的一件大事。”
“臣,洗耳恭听。”
“这黎地之乱日子已久,你在边地呆了这么些日子,可有什么解决的法子?”
“臣无能。”陆暻知道陛下今日召他来并不是真正想听他的法子,这不过就是一个导火索罢了,至于后面的内容,才是重点。
果然,萧海冷笑一声。
“朕还能不知道你的心思?朝中文臣武将,大多主和,有几个是能立马请战出兵的?说什么打仗会让百姓不安?笑话!都是贪生怕死之徒!”
陆暻垂着头,做出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
“也只有个余明,提起打仗两眼放光!可是偏偏被这苏瑾折在了练武场。”
原来如此。
陆暻顿时明白了,萧海绕了一圈,不过是想引在这里做伏笔。
“陛下虽贬了余将军,但是仍然可以启用,相信余将军定会感恩陛下赏识之心。”
“话说的轻巧,”萧海坐正了身子,手指在扶手上点了点,“朕说出去的话,怎么能出尔反尔?更何况……”
萧海突然笑了笑,“经过昨天看苏国公和余明的切磋,我觉得光有武力,没有脑力,也是不妙啊。”
睫毛微微一垂,陆暻默不作声。
萧海忌惮苏瑾,要将他送去战场,而这个建议,要让旁观者他来提,不让人们觉得太过针对这个瘦弱的先国公爷遗孤。
陆暻知道,苏瑾的父亲苏黎因着战功赫赫,在某夜密见陛下后便暴毙于府中,这其中曲折他大抵也猜得到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
他抬眼看了看那龙椅上的男人,心中微沉。
陛下年岁越大,疑心就越重,苏瑾势单力薄完全不可能威胁帝位,但是陛下仍然铁了心的要除掉他,未免太过武断。
“陆相,你可能明白朕的苦心?”
陆暻内心微微一叹,冲着萧海更深的弯下腰去。
“臣,明白了。”
——
“爷!”
苏瑾一迈下马车,就听见一声厉鬼般的哭喊,险些将她吓的缩回去。
“爷!”桃红哭的双眼红肿,跌跌撞撞地跑上来,将苏瑾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看了一遍,顿时又是一声哭喊。
“您怎么……怎么伤成这样……”
“不哭,不哭。”苏瑾见桃红哭的这样惨烈,赶紧捂住她的嘴,“再哭下去,街坊邻居都以为你家小爷我已经阵亡了,明天都等着来咱们府里吃席,我可不招待。”
“爷……呜呜呜……您别瞎说了……”桃红还是忍不住的哭泣,满脸都是心疼。
“您伤的这么重……”
“好了,好了。”苏瑾将桃红揽在怀里,一边搂着她往府里走,一边捏着袖子给她擦眼泪。
“我不是回来了吗。还哭什么?夫人她们可还好?”
“老夫人不好。”桃红听她这样问,立马想起了正事,赶紧拉着她的袖子往后院去。
“您本该是早上回来的,老夫人特地吩咐了准备了菜肴,然而左等右等没等到您,却有人来传信说您失踪了,老夫人听了气没上来,直接昏了过去,您快去……”
眼前衣摆一闪,苏瑾立马奔至老夫人屋里,远远的便听见了一阵阵的哭声。
她顿时脸色一白,腿险些一软跪在地下。
强撑着迈进屋里,她一眼就看见了那榻上满脸泪痕的老夫人与立在一旁的柳晓芬。
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她想象的那样糟糕。
然而,不过一天多不见,老夫人顿时苍老了许多,那满头的白发晃得苏瑾眼睛生疼。
她开口,声音干涩。
“奶奶……”
榻上紧闭双眼的人立刻睁开,满眼都是惊喜的看向她。
“小瑾!”老夫人眼里的喜又化成了痛,竟然直接迈下榻来,伸着手就来摸苏瑾,“小瑾……你……伤……我的小瑾啊!”
苏瑾连忙上前接住她,扶着她在榻上坐稳,将鞋子套在她光着的脚板上,跪在地上,向着她们重重的磕了个头。
“苏瑾不孝,让您二位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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