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江城内唱的这出戏,名曰《红尘劫》,但凡挨上“红尘”、“凡世”等字眼儿,都应有个神仙或妖魔啥的,这场不见个人物,不知是哪位神仙下凡历劫。
楼内热闹得很,醉酒喧闹,满目繁华,好一个实实在在的歌舞场。只一瞬,思绪涌上,我看到人群渐渐消散,一点儿一点儿化为云烟,最后,结满蛛丝。
散了,散了,终究会散。
明明是金笏之地,于我眼中,却是一片荒凉。缘来缘去终会散,花开花败总归尘,天下间,果然是白茫茫的一片。
我猛一眨眼,又恢复到热闹景象,方才就像神游一般,戏楼一梦,今夕尤在,或许他日,就不复当年。又或者,这一切的经历,只是场虚无的梦,什么前世今生;什么爱恨痴缠;什么天地姻缘,只要眼一睁,便什么也留不住。
“弋空,你看到了吗?”
“什么?”他满是疑惑的语气,就像个无知的孩童,“这场戏?自然有看。不过,唱旦角的那位,有点儿意思。”说这话时,他嘴角不自觉上扬,明显有欣喜之意。
我也不顾得细问,伸长脖子往台上瞧了瞧,果然身段不错,曼妙非常,一个眼神好似秋水,口头咿呀,化骨般渗入心尖儿。裙拖六幅湘江水,鬓耸巫山一段云,大致如此了。
看弋空目不转睛,眼角还带几分笑意,也是难见,天上神仙美人儿众多,还不曾这般,到凡间看出戏,竟丢了魂。我算是实实在在,心底生出些许醋意。
“美则美矣,只能说,功夫扎实,要说有意思,在哪处?你也算活了千年万年,这点子场面还受用不住?”临了,我轻哼一声,偏头一瞟。
弋空牛头不对马嘴,竟然笑道:“等下了场,我们亲自去拜访拜访,好一段风韵,好一嗓天音。”
他这话,生生气人,即便要夸,好歹也委婉些,或是不在跟前。如此说了
,我倒是不好回答,旁边白晨往这方靠了靠,又满上一碗茶。
“莞儿,这出戏虽好,到底不过是一个“假”字,往后,少看些才好,免得移了性情,又添出事来。”白晨轻言细语,一席话叫人摸不着头脑。
曲毕,台上众人纷纷谢礼,底下打赏者亦不少,大小票据,五颜六色,尽数往里头扔去。
我图个新鲜,也想尝尝这大手大脚的滋味,遂取了些银钱,换成票子,故作潇洒般,两手一挥,十分痛快。
倒是,大把花出去,却无半分心疼之意,果然非自己血汗辛苦得来的,就不会珍惜。想至此,我收了收手,也不再凑那热闹。
因离得近,趁机仔细瞧了瞧那位旦角,她颔首微笑,眼中神采飞扬,我呆呆看着,与之对视,竟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她婉转一笑,在喧闹声中,走下台去。
当真有点儿意思,我恐是着了迷,尾随其后。周遭不少戏服等花样的行头,更有戏子们练功吊嗓,勾眉画目。
因化为男儿身,又好生拾掇了一番,故而,并无何阻拦之人。甚至于,有一二女子侧目偷看,稍一回应,便掩帕娇笑。我也不欲玩闹,东张西望,寻着那位旦角儿。
“这位公子,瞧你这身量,怎跑到咱们这杂乱之地,可是来找哪位角儿?哎哟,直接告诉就好了,何必亲自来呢。”
突然,冒出个班主似的人物,穿着蓝湖色团花褂子,稍有驼背,一张脸嬉笑着,略微挨了一截。
“呃……”他突然出现,我一时跟不上话,回过神来,自己现是个男儿身,派头自然要做足。
我昂首挺胸,抬着脑袋,打开折扇大大方方道:“正是,正是。适才在台上,唱花旦的是哪位啊,小爷我瞧着,欢喜得很,是以,特来认识一番。您应是管这戏班子,领个路如何?”
这男人听言,恍然大悟,“哦”的一声拉长,随后又道:“这位公子,您说的可是盛老板,他可是咱戏园子的顶梁柱,多少公子哥儿,都来捧他的场。”
“盛老板,这,不是女子?”我瞪大了眼,有些雌雄不分。
“哎哟,这位公子,定是不知了。我们这位角儿,眉清目秀,打小儿照女孩模样养,这才吸引了许多王孙公子。想必,您也是如此?”男人解释道。
真真听得,当女孩儿养,难怪举手投足,妩媚软顺。自古阴阳有道,男女各不相同,许是难出个女子,这才拿男孩儿来替着。细想之下,王孙公子,也不过当个玩物,底层之人终究辛苦,可叹可叹。
“好说好说,既如此,快快引路。”我瞧这班主也不是个善男信女,总顶着副谄媚模样。
他摊开手指,上下掂量一番,便知何意了。果然如此,我从袖内掏出一锭银子,这男人立马两眼放光,嘴都合不拢,立即收下,乐乐呵呵。
“您请。”
终于,来到里屋,悬了块帘子,大致看得个人影。我掀开一望,除却适才那位角儿,还有位公子,衣着华丽,嘴上叼着颗葡萄,两眼迷离,直勾勾盯着那位角儿。
我算是撞见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有这不正当的勾当。
那位角儿脸色难看,双手抵抗着,明显不大乐意。
“你这小子,没见本大爷正在快活,快滚出去!”这男人虽说是富贵人家,但说起话来,就像地痞流氓,加之满脸横肉,又无半分才气,妥妥一纨绔子弟。
我直了直腰板,吼道:“快活也就你一人快活,当真是侮辱了这戏园子。再者,你来得,为何我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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