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德二十七年,暮商九月,二旬日大雨。
暮色渐沉,临安长巷,艳阳高照的天空缓慢地飘来一朵硕、大无朋的雨云,眨眼就听惊雷霹雳震破苍穹,来往行人慌里慌张地收拾铺面,路人也躲在屋檐避雨。
骤雨来袭,好像在提醒西晋子民入了秋,青烟细雨密密麻麻地砸在地面,顷刻间天空就沉得像没了光。
“这雨怎么说来就来,怕不是是天公发怒了吧?”
“我昨儿才买的新衣裳,完了完了,等会还是雇一顶轿子好了。”
“让让、让让,给我挪个地!”
拥挤的屋檐下几乎没有站脚的地方,实在是因为今天刚好是开市放坊,各家各户都能涌出来做生意,这人实在比平常还要多。
旁边的酒楼老板就开心了,小二哥甚至站在门口拉客,脚不沾地地来回跑,吆喝着什么“芥辣豆儿”、“冬月盘兔”,一听就让人食欲大开。
杜三思不仅听饿了,还听累了。
这雨说来就来,她毫无防备,驮着段三郎想找个地方避雨,结果每到一个地方都有人提前跟她抢位置,好像根本没有看见自己身后背了个狼狈的病人。
杜三思紧抿着唇,往前走了两步,瘦弱的身体有些恍惚,过了许久才遥遥看见一家“郑氏医馆”。
她眼睛一亮,头上也不知道是汗还是雨往眼睛里淌,刺得眼角通红。
“终于到了。”杜三思回头看看段三郎,小反派早就昏厥过去,这会儿好像还发起了高烧。
她深吸口气,余光瞥见两旁路人在打量自己,那眼神……说是怜悯不太像,反而像是在幸灾乐祸,还下意识地彼此靠近了些,好像在故意排挤人似的。
什么玩意。
杜三思不禁皱眉,不帮忙就算了,连让个地方避雨都不肯?
好吧,杜三思也知道背后这人平常的声誉,在古代这道德重于生命的地方,她也是无能为力。
好在她根本也没想跟人挤。
段三郎的身体已经在往下滑,他又高又重,杜三思只能咬咬牙,憋住一口气往医馆冲。
“让一让!”杜三思埋着头,还没到医馆就大声道:“大夫!大夫救命啊……”
再不救我我就要被压死了啊!
医馆门口的人先是被惊了一下,而后看清杜三思背着的人,这才下意识让开。
别的地方还可以排挤一下,这可是医馆门口,真要出了事,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医馆的小学徒听到动静,忙派了两个人出来帮忙,杜三思顿时身体一松,带着段三郎整个摔倒在地上。
“哎呀,水都溅我身上了!”旁边姑娘狠狠瞪了杜三思一眼。
“这不是段衙内吗?被打了啊?”说话的人落井下石,“嘿,谁这么好心替天行道?”
杜三思背了这么久的人,又在雨中走了好半天,心情好不到哪里去,闻言登时脸色一黑,冷笑道:“这话说得好,回头我就告诉知府大人去。”
议论戛然而止,众人讪讪对视两眼,纷纷移开了目光。
小学徒这会儿已经将段三郎抬进去了,杜三思踉跄着站起来,眼前发昏,冷冷瞥了眼众人,哼了声,也走了进去。
她才抬步,方才那人就冷冷地嘀咕,“还没成亲呢,就帮着奸夫说话了……”
尼玛!
真当她是没脾气的是吧?
杜三思突然回头,仔仔细细看了那人一眼。
那是个高大男人,就是形容刻薄,男人见她看了过来,也是一愣,“你看什么?”
“看你啊,”杜三思幽幽道,“我得把你记住了,不然回头怎么带衙内来找你麻烦?”
那人脸色刷地一白,却听杜三思紧接着道:“他是挖你祖坟了还是抢你姐妹了?就知道在后面嚼舌根跟长舌妇比长短,听风就是雨,给自己的儿女积点德吧!”
男人脸色难看,却不敢多待,竟冒着雨就跑了。
小反派乖戾跋扈,据说曾把人家大户逼得家破人亡,他一个平头百姓,可不敢真的跟他对上。
他是真怕被杜三思记住。
男人一走,两边议论的人也心有余悸地溜了,医馆门口霎时空旷起来,杜三思憋着的一口气才松开。
吓死我了,她刚刚恶狠狠地威胁了一通,但心里还是怕被人指着鼻子骂的。那男人若是胆子大点反驳一句,心虚杜三思就要吓得跑进去躲起来了。
这会儿见人都走了,她才抚着胸口走进去,暗暗松了口气。
正围着段衙内的大夫见她整个人跟水里捞出来似的,秋风一吹,身体就忍不住打颤,忍不住道:“徒弟,给这位姑娘拿件薄被过来,再端一碗姜汤。”
数九寒天,这话可不是闹着玩的。
在这个时候得了风寒,那可是能够要人命的。
杜三思感激地朝他一笑,“多谢大夫,不知段衙内怎么样了?头上的伤……不会危及生命吧?”
大夫看向段三郎,没什么表情,“衙内脉通律疾、高章有度、面色红润,并无大碍,然仍需仔细休养,养神驱寒……”
说到这里,大夫微微挑眉,打量段三郎的面向。段三郎虽则狼狈,却沉静安宁,并无凝滞躁郁之气。
这样的人,倒是不像传闻那般跋扈。
跋扈之人必定心火旺盛,面带阴戾,所谓相由心生,古来有之。
杜三思没听太懂,但反正是才道段三郎应无大碍就是,裹着小学徒送过来的薄被上前,屏息看了段三郎一眼。
又见他睡得几乎可称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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