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上口脂的阿姐被吓了好大一跳。
她顶着华丽的凤冠,凤冠上鲛珠熠熠生辉,新娘的红妆倾世绝伦,憟柩觉得她这一刻便是他一生见过的最美的时候了。
憟灵放下口脂,有几分嗔怪,“小柩儿,你怎的随意乱闯新娘闺房?”
憟柩心口闷闷的疼,“阿姐,你当真就甘愿为了一个外族人放弃自己的理想和梦想的人生吗?”
他眼神灼灼,想要看穿她的内心,“你就为了一个男人,如果他今后骗你欺你你又该如何自处?你所渴望的戎马一生,快意江湖呢?统统都不要了吗?”
红烛摇曳下,憟灵看着憟柩焦躁担忧的样子,她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把憟柩抱入怀里,“小柩儿,等你长大了你就明白了,当你喜欢一个人后,是无暇去顾及那么多其他旁的了。”
憟灵双瞳剪水,映着橙红闪耀的烛光,有几只扑扇的飞蛾撞上了炙热瞬间燃烧成灰烬。
“小柩儿,就算他骗我欺我,他以后也是我的夫君了阿……”
憟柩后来是被人抬回自己房里的,一觉醒来后半夜,阿姐的成亲礼都已经结束了,憟柩捧着头清醒了会儿神志。
推门而出时外面火光火海一片,到处都有哭喊声尖叫声,憟柩刚冲出院门就被几名黑衣人制住架着往阿姐的院子里去。
进去之后院子里跪了一大片人,全是族里的男女老少,憟柩焦急寻找着阿姐的踪迹,一时半会没找到她。
黑衣人们身后慢慢走出来一人。
憟柩冷然看着他。
果然是他。
顾息。
顾息身上的喜服还未换下,他端坐在石凳上,气定神闲的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他身后的黑衣人发话:“主子有命,供出罗诀盘下落者可得黄金千两……”
憟柩“呸”一声,冷冷嘲笑:“我们缺你那点臭金子?顾息,你这是急了吧,这么久都找不到罗诀盘,今天大动干戈的终于撕破脸了?你明明就只为罗诀盘,为何非要欺骗我阿姐?你还是人吗?”
顾息饮下一杯酒,又自斟自酌,缓慢开口,“因为,罗诀盘我要,人,我也要。”
“可阿姐不告诉你是不是?我也告诉你,罗诀盘只有阿姐一个人知道在哪儿,你就算是把我们全族杀光也没有办法。”
顾息偏头轻轻一笑,“既然如此,那就全都杀了。”
房门内终于冲破一人跌撞而出。
大风劲萧,吹得憟灵长发乱舞,脸上妆容已经完全花掉,她向憟柩走过去,被黑衣人拦住。
顾息略一抬手,黑衣人侧身让开一条路。
憟灵提着繁复的婚服裙摆朝憟柩一步步走去,她跪倒在憟柩面前,摸着憟柩稚嫩的面容,脸上是笑着的,眼泪却大颗大颗的落下,“小柩儿,阿姐……真的被人骗了,阿姐……对不起大家,小柩儿,你以后,千万别学阿姐……变成女孩……真的太疼太疼了……小柩儿啊,阿姐很自私,阿姐做不到杀了他,可是阿姐要保住你和族人的性命啊……”
憟灵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却再没有看顾息。
“顾息,其实我知道你是南银王朝的二皇子郑息,我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为了一个罗诀盘要灭我全族……郑息……罗诀盘是世代相传的,我若是走了……憟柩自会知道它的下落……”
憟柩忽然闻到一股腥甜的气息,阿姐的腹部不知道什么时候没入了一把匕首,匕首上镶着枚绿色的华丽宝石。
这是顾息当初赠阿姐的救命之礼,现今却也变成了她的绝命物。
嫁衣火红,他一时分不清到底是血染红的还是本来就这么红。
“郑息……”她既像叹息,又像是释然,风揉碎了她短短一生的醉梦,“我只希望来世,永不复见……”
憟柩在阿姐断气的那一刻也昏死过去。
他继承了罗诀盘。
原来罗诀盘的秘密,是一代身死即传一代。
罗诀盘,在他血液之中。
等他成年礼成,只需本人心甘情愿,罗诀盘方能从血液循环到到皮肤上显出痕迹。
郑息出乎意料的放过了族人,但是却把他们囚禁起来。
他没有继续逼迫憟柩,但是憟柩知道,他在等他自己说出罗诀盘的下落。
他不知道阿姐的尸体被郑息去哪里了,他在阿姐的院子里把阿姐的凤冠霞帔葬下做了一个衣冠冢。
郑息带着族人离开的时候憟柩不过十二岁,他立于他的马车前静静说道。
“郑息,你今天不杀了我,总有一天我会要你的命,我还会带走阿姐的尸骨,让她不再受你的纠缠。”
郑息遥遥坐于马车之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阿姐死后就一直开始下雨,仿佛也在悲悯这无辜之人的离世,哀哀戚戚绵延不尽。
马车起程,憟柩听到那人淡淡丢下一句。
“随时奉陪。”
所以他要寻找这几大神器,拿到宝藏之一,传说的上古卷轴,他若是能拿到。
就能杀了郑息,将他扒皮抽筋拆骨。
听闻宝藏里还有能令人起死回生的神药。
若是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可能,他还想复活阿姐。
那样年轻的阿姐,她不该就这么一个人孤单躺于黑暗深土之下。
她本该有大好的年华,有昭阳明媚的青春,有恣意快活的人生要度过。
她本该化为朗朗少年,鲜衣怒马,追逐着她期盼的快活日子。
那个叫阮离的姑娘,总是会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阿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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