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人是最糟糕的证人,就算真见到了什么,答案也在他潜意识的筛选里流失掉了。而我们,又恰恰处在不知道问什么问题的阶段。”
“你问他不在场证明,但没有怀疑他?”
“理论上,所有人都是要怀疑的。”颜芷盯着魏欢的眸子,缓缓摇头:“如果你觉得有必要,我们甚至可以交换一下昨晚的自己的不在场证明,但我并不觉得那有什么意义。”
"送你回刑部我就回家睡觉了,二老可以作证。但你要是觉得我轻功好,我半夜翻出去杀人,我爹娘也一定不知道,我也没办法。”
魏欢耸耸肩,说是这么说,以他爹的耳目之厉,一定宰了他这个半夜翻墙的小兔崽子。
颜芷点点头,并没有评论魏欢的不在场证明,而是接了一句让人心惊肉跳的话:“严谨细致,做事反复斟酌,这也是我们对凶手的侧写,你记得吗?”
“你不会真的以为——”
“现在说一切都为时尚早,如果谢头儿是凶手,这个案子说不通的地方也未免太多了......”颜芷眯起眼睛,看向远处,“撤吧,反正谢头儿这儿是不会有什么了。”
颜芷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眠不够,颇有脾气,一边白了他一眼,一边大步向外走,
“要真那样,那咱俩回去歇着吧。反正破了案,谢头儿要死,不破,还是要死。回去乐得省心。”
“你还真回去啊?”魏欢三步两步就赶上了,问道。
“想什么呢!”颜芷眼都没抬,怼回来三个字:“下大牢。”
颜芷很熟悉这种眼神。
因为她从太多犯人、受害者家属和关键证人的眼里读到过:
轻蔑和不信,仿佛看着一只啥都不懂,还一个劲儿上蹿下跳的小母猴子。
此刻,提牢司重狱的老刘,正以这种眼光打量着颜芷。他生得颇为魁梧,大约是进了提牢司得的好处不少,嘴边上的赘肉从腮帮子两侧挂下来,稍微一动就跟着摇晃。
若是在外面,颜芷可以亮出刑部腰牌,震慑一下那些没见过世面良民。他们之中很少有罪大恶极的,只不过单纯看不起女捕快罢了。
这里嘛,可没那么简单的法子。
颜芷拿毫无感情的目光,扫回那张油腻的脸,叹口气道:"我们没必要假装互相喜欢,只不过有几个问题。您若如实回答,我会立刻消失,这样最好。”
"这点事情,我还不至于掂量不清楚......"老刘鼻子里“哼”了一声,语声粗重,“油灯的油量我们测过......烧到那个程度,大约是丑时初刻。”
如果油灯没有动过手脚,那么这个时间就应该是凶手从大牢离开的时间。丑时初刻——这种时间,无论是查找不在场证明还是目击证人,都难于登天。
颜芷早猜到是这么个结果,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对了,我们在一具尸体下面发现了这个。”老刘说着,递过来一支淡黄的竹管,就是随处可见的细毛竹,长不过二尺。
颜芷接过来对着光看了看,中间是空的,没什么加工过的痕迹,内里还保留着竹子内部的淡青颜色。
“迷香还是毒针的吹管?”
老刘挠了挠他那颗还算有毛的脑袋,“江湖上下三滥的玩意儿,我们也不太懂。不过这牢里有的是懂的犯人。据他们说,确实是迷香的吹管。”
如果不算苏焕找到的那些都快被烧没了的灰烬,这支竹管,就是这件刑部大牢迷案的第一件确实物证。颜芷小心翼翼的把它包了起来,但一丝奇怪的不和谐感涌上心头。
用迷香让所有人都陷入沉睡当然能更方便地刺死他们,可面对着二十二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囚犯,还有什么必要再准备两种毒药呢?
“你还有什么事么?”老刘歇了一眼颜芷,看她好久不说话,很不耐烦。
“这件牢房,案发前有人来过吗?”
“谢大人来过,但他没进去。犯人都是我和冯司务去牢里押过去,还有孙义,那小崽子守着门。”
颜芷想起昨日那个长相斯文,说话结巴的小狱卒,“就是和你一起开门的那个?”
“没错,就是他。”
“他今天不在?我还得和他再聊聊。”
“年轻人哪见过这些,我让他先回去了。你要是要找,文书应该有登记他家住哪里。”
颜芷点点头,“除了你们四个,没别人了?”
老刘脸上明显闪过一丝犹豫,并没立刻答话。
“提牢司是有些捞偏门的法子,这是整个刑部都知道的事情。可现在是二十一条人命,我劝您还是说出来比较好。”魏欢也劝。
“是来过人。可她走的时候,其他人都还是好好的。我用脑袋担保,跟这人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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