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宗族其他幸存者吗?可如果是族人,为什么再未曾出现过了?
玄辰一直在等,希望真如自己所想,那么有朝一日,他们一定会来寻找自己。
可是这一等,就是整整五年。
五年里,曾经的噩梦,像只贪婪的野兽,不停地蚕食着玄辰的希望。
当年,玄辰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却在那场浩劫中留下了难以挽救的创伤,体魄孱弱如稚嫩婴儿,经不得一点风吹雨打。
最让玄辰绝望的是,他全身的经脉,都已尽碎。
是的,他可能这辈子,都与武道一途无缘了。
在这个武道为尊的世界,一个连吐纳灵气修炼都无法做到的人,有时甚至会被人看的比陋巷走狗还要低贱。
而玄辰这个外来者,一个流徙于此的废物少年,就更是不被遥北城的人所待见。
有人在背地里骂他是连老天爷都放弃的祸胎,是个煞星,又劝林清和肖狠趁早将他赶走,免得招来祸端,不能心慈手软。
所幸的是,义父义母对待他,称得上是血肉至亲一般,视如己出,更不去在乎那些闲言碎语。
滴水穿石,五年如一日的真情流露,使得玄辰慢慢从尸山血海的绝境里挣脱了出来。
玄辰渐渐开始有勇气直面他人的鄙弃,哪怕有顽劣的小童往他头上丢石头,能躲他就躲开,躲不掉的就咬牙受着,不会再低头。
偶尔,他也会随同林清,走到离家的更远的地方,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庙会上的人声鼎沸,云德戏楼的泥人皮影,玉柳河畔的花灯齐明,原来,遥北城是热闹的。
春雨润物细无声,慢慢的,他甘愿发自肺腑的,称他们一声:“父亲,母亲!”
玄辰回忆起曾经,生母在他出生之后便离奇消失,无影无踪。
生父常年闭关修炼,往往一入禁地就是数年光阴,接着就是外出游历大陆修行。从玄辰记事起到宗族遇难的那一年,见到生父的次数屈指可数。
即使到了宗族灭亡之时,他也未曾出现。
玄辰不知道他的去向,是生还是死?了无音讯……
“辰儿。”妇人将盛满水的水桶从水井底拉上来后,回头就看见了走出屋外的少年。
“母亲。”玄辰从回忆中清醒,走到妇人身边,帮她提起沉甸甸的水桶。
林清不是武者,ròu_tǐ凡身的她每天照顾这个院子,总显得有点力不从心。
玄辰的孱弱体魄,需要花费大量的药材作温养,虽然也不可能恢复到武者身躯的强横,但起码能够做到和普通人一样,别常年病患缠身便可。
为此,夫妇二人往年里节衣缩食积攒下来的一点积蓄,基本都在此之上挥霍殆尽了。
甚至连压在床底的,最后以作不时之需的一个藏金陶瓷罐,都悄悄挖掘出来,敲烂了。
只是那一天夜晚,刚好从檐下走廊经过的少年,听见了屋内传来的陶瓷破裂声响。
然后又闻两人窃窃私语,规划这笔钱财的用途。先是说上次的那几株药材还不错,可以再买上一些,慢慢温养,不能中途断了;又说有家药铺新进了一种灵草,听人说培本固元的效果不错,价格还不贵,可以买来试试;再说辰儿床上的那床被褥老旧了,不够御寒了,眼见要立冬了,得赶紧换床新的、厚实的,旧的正好,可以添在我们屋,两全其美。还有今年过年务必给辰儿买件新衣,去年他咬定了说不要,其实是担心我们支出不够,多么懂事一孩子啊,不能寒碜着了。可以偷偷买回家来叠进我们柜子里藏着嘛,先斩后奏,等到年关那天再拿出来,也退不掉了,便只能自个留着穿,不就顺理成章交到他手上了么。
总之罗列了林林总总,却从头到尾,对二人自己的需求,只字未提。最后还剩下几枚金币,汉子犹豫了片刻,试探性的问了妇人一句:要不给你也换件新衣裳?
妇人当即就没好气地嗔了汉子一句:有得穿不就行了,要穿那么好干什么?
听到这里的少年,终于再也不忍继续偷听下去,唯恐愧疚自责,愈发肆意地在心间兴风作浪。默默走回自己房间。翌日清晨,是少年第一次提出来,要与林清一起出门,看看小院外面的风光。
“父亲还没回来吗?”玄辰问道,距离上次肖痕随雇佣团外出执行任务,已经七日有余了。
“是啊。”林清笑着回答说。
“看来这次任务有些棘手呢。”玄辰皱了皱眉道。
林清摸了摸玄辰的脑袋,“辰儿担心父亲了吗?”
玄辰摇头说:“没呢,我相信父亲,再说,不还有佣兵团的其他人嘛。”
少年虽然说的轻松,但是眉头,却久蹙如纠缠不休的乌云,萦绕不散。
在跨上台阶时,妇人伸手要去接少年手中的水桶,温声说:“我来吧。”
少年倔强的不肯交给妇人,“母亲,我可以的!”
妇人微微一笑,收回手站到一旁,看护着他。
“辰儿不用担心父亲,因为据说这次同行的还有墨家的一个高手,怎么想,都不会出现危险的。”
少年正色提醒道:“母亲,我不担心!”
“好,不担心,不担心。”妇人只顾微笑点头,不是母子,却胜过母子,子之心念,母怎不知。
少年突然又想起妇人先前的那句话,他惊讶地问:“这次同行队伍里面还有墨家的人吗?”
妇人说:“听说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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