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战打得艰难,在后世的史书里,更是让人唏嘘。
那一战,黄山漫天,尸横遍野,尸骨战袍堆砌在城门口,成为他们另一座高墙,到最后,成了士兵以命驻守。
“郡主,内城门已开放,百姓已经安排撤退。”
女子站在城楼安静看着城内的方向,半响才道:“既如此,便全力一击罢。”
东境的驻守兵已经归顺,没了封城的禁令,他们可以随意出入,粮草出入也没了限制,可如今东境已是强弩之末,既然不能降,倒不如全力一搏,为百姓争取时间。
京都还未有消息传来,对他们来说未尝不是好消息,他们现在唯一的退路,便是赌,赌新帝可容得下东境千千万万的人,赌他还有一颗赤忱之心。
严子峻愣了半响,却也没有质疑,所有将士乃至所有百信心里都清楚,这是在用将士死的契机为百姓换取生的机会,他们别无选择,从他们选择东境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没了退路。
他回头看了看那个静默的姑娘,那个大燕国最尊贵得姑娘,她廋了,柔和的面庞黑了些,染了几分风霜,倒显得几分凛冽,半扎的高马尾简洁利落,发带在她身后张扬,她依旧美丽,只是本纤瘦的身段如今看起来竟然让人瞧出几分心疼的味道。
绯色的衣裙早已不如艳丽,他家太子殿下放在心尖上的姑娘,如今亦能独当一面,她目光沉沉的放在远处,那里硝烟四起,许是见不得姑娘淡漠的眼光,他径直转身离去。
这全力的一击打得东蛮猝不及防,一时间竟然也被压制,可伊人心里清楚,他们这全力的一击,不过是垂死挣扎,东蛮人马本就比他们多,他们这全力一击,等到兵力耗尽,便再也没有了筹码,可即便他们拼劲所有人全力一击,至多也只能坚持一日。
可她要的就是这一日,她要这一日,将东境的百姓全部撤离,她要这一日,毁了东境三州,不是毁在东蛮人手上,而是她自己手上。
三州地势极其重要,一旦失守,京都亦面临险境,与其这样,她不如将三州毁了,彻底断了这条路。
是以,当百姓撤离,将士厮杀时,小挑带了一队精兵在三州埋火药,一旦城门失守,东蛮人入城,便以烟花为信号,彻底毁了三州,她可以背负后世万千骂名,却不能容忍敌人在她国土猖獗。
原以为,他们全力一击,至少能坚持一日,将最后的百姓送出去,可太阳才刚刚落下,东蛮人便忽然增兵出击,他们防御,攻击全被被打散,节节败退,敌军大有鱼死网破的意思。
伊人守在城楼上,眼睁睁看着她大燕将士一个个倒下,眼睁睁看着他们倒下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纠缠哪怕一个敌人,双手死死地扣住,交叠的手背掐出几个血印,她浑然不觉,目光依旧冷漠。
最后一战,她没有参与,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手指缓缓放到腰间,下一秒就要拿出信号弹,身后却传来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蹄声急促,那样急促地蹄声她听到过许多次,伊人身形一顿,不可置信地转过头。
就见男子黑袍马尾,逆着人群向她而来,周围都是出城的人,唯他一人,背道而驰,与周围所有人都不同。
伊人见他,便知道,京都赢了,也知道,或许她赌输了,那个人,或许真的不会酒东境。
可如今还能见了他,却也觉得,甚好。
这么觉着,无端就生出些委屈,仿佛这么久以来,她坚持的,不过是等着再见他一面,眼里雾气渐浓,直到男子走进,散了些水雾,眼里映出他的身影,她才看见,她的十七,憔悴了许多。
十七渐渐慢下来,停在城楼下,看着守在城楼上的姑娘,见她眼眶红红的,却又没掉眼泪,便知道,她这短时间,过得委屈极了,见到他,也只是怔怔看着,许是太久没见,想他了,他这样想着。
其实他也想,没日没夜的想,他知道东境的状况有多糟糕,一路上,他设想了许多,甚至想,若是,若是她不在了?
他,他……
后来他不敢想了。
可如今姑娘好好站在他面前,虽然廋了些,黑了些,不再精致,也不再温婉,可他竟然觉得,老天待他不薄。
两人遥遥相望,在彼此眼中都找到了安慰,十七一如往常,想安慰她一番,吊儿郎当歪头咧嘴一笑,马尾在身后一甩,明晃晃的牙齿驱散伊人心里最后的不安,她噗嗤一下就笑了,一如当年那个小姑娘。
日头落了下来,还剩最后的余晖,伊人回头瞧了一眼,再望向坐在马背上贪婪望着她的少年,忽地掩唇轻笑。
而后,她理了理身上的衣袍,依旧是萧元君当初送的那一件,衣袍不再艳丽,也不算干净,她甚至未施粉黛,连最普通的口脂都没有涂。
在夕阳最后的余晖里,在漫天黄沙里,在惊恐的嘶吼里,她将手交叠放在腰腹,屈膝缓缓行了一礼,眉眼间尽是女子独有的娇羞。
十七目光微凛,旋即翻身下马,在涌动的人群里,两手抬手相执,亦弯腰行了一礼。
太阳照在他们身上,为他们踱了一层暖黄,随即慢慢暗下去,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说,却又什么都懂。
高昂的战鼓忽然响起,十七身形微顿,直起身,抬首望了向城楼的姑娘。
伊人听罢,不过朝他笑了笑,转身望向远处,没有半分迟疑。
十七不再犹豫,转身上马,策马奔出城外,直奔战场中心,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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